再想爬起來時,卻見溯水殺氣騰騰瞬移而來,不知何時手裡拿了一根擀面杖,似随時都能把他碾成一張面皮。
眼看溯水就要到跟前,惶恐之下往牆角靠去,什麼神仙法術都忘了個幹淨,恨不得就地遁走。
他低頭看一眼自己的雙手,心中大呼:造孽啊!
不等他開口說聲什麼,溯水掄起擀面杖就要揮下,忽地出現一隻修長潔白的手,堪堪握住她手腕。
接着,便聽到那人說了話:“老人家,您兒子做了什麼錯事,竟惹你惱羞成怒至此?”
老人家?兒子?溯水聞言擡了擡眉角,轉頭看去。正見一錦衣華冠的翩翩少年郎站在身旁,他的一隻手正握着自己的手腕:“放手。”
那少年笑了笑,依言松開手。
溯水看向君子華,垂眸瞪着他那修長好看的手。“君子華,當心你這雙爪子。”語罷,甩下手中兇器,潇灑轉身離開。
目送她離開走遠,少年忙上前查看君子華傷勢。
他本是與家仆一同外出采購中秋節的家宴用物,走上大街不久,便見有人從自家客棧中飛了出來,再看到一紅衣白發的老婦怒氣沖沖的上手打人,當即正義感爆棚,上前幫忙攔下:“你做了何事,讓你母親如此生氣。”
“他不是我母親。”君子華扶牆起身,彈去衣上灰塵,淡淡說着。
他掀起眼皮看一眼充當好心人的少年,嘴角一勾,又接着說道:“實不相瞞,那人實是在下繼母,仗着家父疼愛,便對我這嫡出的長子又打又罵,方才若不是你出手相救,指不定要給她當街打死。”說完忍不住長歎,看上去惆怅不已。
那少年聽了,頓生恻隐之心,憤憤不平:“常言道,最毒婦人心,今日是見識到了,小兄弟你且放心,有我穆莳在,那老婦斷不能欺負了你去。”
君子華兩眼放光,受寵若驚:“如此,多謝穆兄。”他抱拳一拜,躬身之際,嘴角是壓不住的壞。
穆小公子含着金湯匙出生,享盡榮華富貴,向來隻有别人讨好他的份,從未有人敢對他使眼子,如今被人賣了尚不自知。
溯水啊溯水,同為神仙,我暫且奈何不得你,若是對待凡人,你便不能如對我這般為所欲為了。他收斂笑意,擡首間又是愁容滿面,欲言又止:“唉,罷了罷了,還是不拖累穆兄,我那繼母素來妄想修仙,也不知是從哪習得了些旁門左道,會寫妖術。”
言至于此,又是一聲歎:“她一張臉常年用面具掩着,無人知曉她真容,向外,她便自稱為什麼‘淺水道長’,喚我為‘深水師弟’,一方面掩人耳目不讓人識破她所習實為妖術,另一方面,則可光明正在以輩分欺壓于我。”
他頓了頓,嘴角有些壓不住笑,于是掩面故作悲傷:“唉,可憐我那年老的父親,連她整容都未曾見過,就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很難不讓人懷疑,是被那女人用魅術勾引了去,我也不願牽連你,實在是她法術厲害,即便是那千陽派的大弟子也鬥不過她,在下便謝過穆兄美意了,今日你我所言,還望不要說出去了,就此告辭。”說完,再次陳懇深拜,面如死灰轉身欲走。
“且慢。”
君子華嘴角彎了彎,稍稍側身:“穆兄可還有事?”
穆小公子一身浩然正氣,看不得他人凄慘待遇,忍不住要發發慈悲心腸。
“穆某家中有一支術士小隊,其中不乏有修仙界頗具盛名之人,既然你都開口叫我一聲穆兄,做兄弟的,此事便不得不管!”穆莳擲地有聲,一張臉莊嚴肅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位青天大老爺微服出巡。
百花城穆家,乃名門世家,富可敵國,族中之人非富即貴,家中豢修士,亦有向各大修仙門派舉薦之能。
見他第一眼時,君子華便算過,好一條硬邦邦的大腿,不枉他辛辛苦苦演一出好戲。
君子華忽然轉身,目光灼灼淚眼閃閃,感激涕零道:“在下君子華,多謝穆兄願意出手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