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莳看一眼早已沒了生氣的術士,心道溯水妖術果然了得。
再一看君子華,更覺得奇怪,不明白他為何要幫害他的繼母療傷:“你不應當十分厭惡她嗎?她方才可是要用你的性命生祭開路!”
“穆公子,想必你是誤會了,兩位道長是同門師姐弟,怎麼會做出殘害同門這種事。”安容歌從洛言手中接過紗布與上藥,正要給溯水撒點藥粉止血,卻被她攔下,隻接了紗布按在傷處。
溯水冷眼看着君子華,忍不住發笑:“吾倒真想聽聽,你究竟與他說了什麼,毀吾名聲。”
君子華有些心虛,不成想自己一時興起,害溯水險些有性命之憂。他隻是想要退婚,并不想傷她。
他走到穆莳身前,看他半晌,解釋道:“抱歉,之前是在下騙了你,他并非在下繼母,隻是我倆之間有些矛盾,故而用了一些不光彩的手段捉弄她,讓你費心了,還請見諒。”
頓了頓,指向那倒地的術士:“至于那位,來此之前,恐怕早已被人殺害,别邪物占據了身體,現下那邪物并未得手,已然出竅,這人隻剩一副軀殼罷了。”
一番解釋過後,終于解開了誤會。
穆莳知錯能改,帶頭給溯水道歉,溯水也沒有要計較的意思,隻是與君子華之間的氣氛更為微妙。
隻見她一眨不眨的盯着君子華,直看得他臉色發紅,忍不住别開了頭。
這時,她才冷笑一聲道:“呵,吾可沒能耐有你這麼個兒子。”
君子華面色窘迫,無言以對。
之後,君子華用了自己幾滴血驅散了瘴氣,徑自帶着溯水回了上上界,也不管他們入了冰域會不會再被那位巫女找上,隻當一切随緣,都是造化了。
君子華将溯水送至無恒殿,起先她還有些抗拒,死活不願意進門,直到析無本尊面色不善的出現在門口,嘴裡念叨了一句:“還不進來,是要我請?”
溯水這才猶猶豫豫進了門,君子華本想陪同,析無卻大手一揮關上了門,差點将他拍在門上。
......君子華覺得有點兒不對勁,總感覺他們似乎認識,而且還挺熟。
他摸摸鼻子,沒有深究,既然不歡迎自己,那隻能自己找樂子了。
于是他在析無十分珍視的院子裡四處閑逛,賞賞花,看看草,扯扯那被析無當寶貝供着的仙草。
房中,析無與溯水隔着茶幾相對而坐,中間點了一爐熏香,升煙袅袅,仙氣騰騰。
析無臉色好了很多,一如往常搖着把扇子裝風雅:“該說你運氣好呢,還是倒大黴呢,才為第一人渡劫,便遇到了想要你性命的,親身體驗了一把失蹤已久的弑神錐,以後的路,還不知有多少麻煩。”
溯水垂着眼,不以為然:“麻煩又如何,該做的不一樣要做。”
析無咂了咂嘴,翻手變出一盞臼碾,放了折扇搗起藥來:“子華他也隻是頑劣了一些,本性不壞,這樣的事,他自己也不曾想到。”
“所以呢。”
他手上動作頓了頓,擡眸深深看她一眼,又繼續低頭搗藥,語氣有些重:“該怎麼所以就怎麼所以,決定于你。”瞥見她臉上那張雕花面具,幾不可聞的歎息一聲,勸道:“溯水,你的處境很危險,你應該知道的。”
“師傅,你不用說了,徒兒知道。”
“你既喚我一聲師傅,那邊應該聽話,你......”
溯水站起身,毅然背過去,出聲打斷:“師傅,徒兒不孝,恕難從命!”
“你這是要枉負吾江一番心意不成!”析無聲調提高了幾分,一把推開臼碾,擡頭看着她的背影:“為師一生隻收了兩個徒兒,一位是你,一位是吾江。”
“正因為吾江,徒兒才會這麼做,如若不然,你叫徒兒如何心安?”她微微側首,言辭懇切不容辯駁。
他向來清楚溯水脾氣,執拗得像頭倔驢,一旦決定的事便難以松口回頭,也不好再多勸,隻苦笑着說道:“為師老了,都快忘了你原來長什麼模樣了,有些,想你了。”
君子華百無聊賴獨自在院中閑逛,那稍微長得好看些的花草都被他拔得七七八八了,殘花敗草滿地,不知情的還以為是遭遇了多大一場狂風暴雨,将花草摧殘至此。
此時他正叼着一根不知名的綠草,四仰八叉躺在一架秋千上。
“君子華!”
析無與溯水并肩走出房門,看着院中一片狼藉,嘴角抽搐幾下,有些笑不起來了:“你是不是腦子有病?”
這話耳熟,前不久溯水還讓他趁早看看腦子。君子華站起身,若有似無的掃視一眼慘遭毒手的庭院,讪讪一笑:“你别誤會,方才忽的刮起一陣大風。”
“給我滾出去!”
君子華無語凝噎,識趣的退出無恒殿,溯水随後也道了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想着如今來都來了,擇日不如撞日,去天帝面前提一提退婚的事。
正巧經過穆莳一事,溯水對于君子華更是藏怒宿怨,此恨綿綿,也不想和他再有什麼糾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