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單獨派我與她一起修煉,要求我倆形影相随。
師傅雖未說明,我卻明白,他其實是想讓我保護她。
後來,她在千陽派裡與其他同門師兄弟聊得火熱,性格也漸漸開朗了起來,不再是一幅文文弱弱,中規中矩的模樣。
師傅也時常打趣她,說她有家不能回,孤苦一人在此學藝。
她也隻是調笑幾句,說是在這裡與同門在一起玩得很開心,并不孤苦。
她很喜歡找别人聊天,可她唯獨不喜歡和我聊天。
明明我與她形影相随,陪伴她的時間最長。
我有些生氣,便去問了她原因。
她說是我太兇了,總喜歡動不動就罵她。
我聽了之後,卻是更加生氣,于是我又罵了她一頓,把她罵哭了。
那日之後,我們便開始冷戰,我也偷偷違抗了師傅委派我時刻保護她的命令,刻意躲她。
然而,我卻忘了,她命裡有劫這件事。
我與她也才一天一夜不見,不知為何,心裡總有些惴惴惶惶不得安甯。
為求心安,我終于舍下面子去找她。
找到她時,她正躺在千陽峰下的樹林裡。周身是髒亂的污泥與落葉,她的胸口流着血,嘴邊也在往外留着血,刺得我心口忽的一痛。
她本穿着我千陽派的潔白道袍,不該出現在這污濁之地。
那時,我想到了幼時在書房聽到的談話,想到了,返生術。
此術乃本門獨家秘術,隻有曆任掌門才有資格習得,就連本門弟子也不外傳。
我急忙抱着她去找了師傅,自願承擔天譴。
我還記得,師傅他眸中含淚,顫着一雙手搭上我的肩膀,哀求道:“言兒,不是你,不是你來……聽話。”
我知道,雖然皇帝曾在千陽峰學藝,與師傅是同門,但他的的确确是九五之尊,一國君主,沖冠一怒便可血流漂橹,他交代過師傅守護好女兒,如今她出了意外,千陽派自是難辭其咎。
況且,的确是我違抗了師命,沒有保護好她。
那時,留給她施術的時間,已不足一刻鐘:“師傅,徒兒不孝。”
師傅自小将我養大,最是可憐我無父無母。待我除了嚴厲之外,也有幾分慈父之情。
他也無法,素知我心性執拗,隻好随了我的願。
臨下千陽峰時,我與他促膝長談一夜,他看出了我的執念太深,術法反噬要比一般來得重些。
他與我訴說了一些有關我的兒時趣事,談笑間與我把酒一場。
最後,他竟然醉了。
他飲酒多年,我還不曾見過他喝醉。
他也許,是故意醉的。
他并不想看我離開山門。
我伏地行了一記大禮,回了一句話:“徒兒洛言,不辱使命。”
我終是不辱,護她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