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一扭頭,看到許思睿嘴裡依然塞得鼓鼓的,她指了指他的臉頰:“你不打算咽下嗎?”
許思睿這才恍然發覺自己嘴裡塞着饅頭跑了一路,這模樣實在太埋汰了,換成幾天前還在城裡時,他絕對無法接受自己這副模樣被人看見,但想到對面是祝嬰甯,大家一樣是男的,他就覺得心理負擔輕了許多,遮住嘴巴,腮幫子嚼嚼嚼,當着她的面若無其事咽下了。
山洞裡一時陷入了沉默。
他們畢竟才認識幾天而已,交流也不多,要不是劇組忽然鬧這麼一出,他們遠沒有熟到可以參觀對方秘密空間的程度,因此許思睿坐在這個不屬于他的山洞裡,就顯得有些突兀。
冷場了許久,祝嬰甯覺得再這麼冷場下去不太好,于是沒話找話道:“你還好吧?”
得,哪壺不開提哪壺。
許思睿對她挑話題的能力無語了,翻了個白眼,讓她自行體會其中含義。
她并沒有接收到他的抗拒,自顧自說:“城市裡真的很好嗎?你就那麼想回去?”
“好不好也就那樣吧。”他煩躁地撥撥額前碎發,不客氣地回答,“反正比你們這破地方好。”
“哦。”她點了點頭。
哦?
哦是什麼意思?許思睿瞄了她一眼,發現面對他的貶損,她竟沒有表現得很生氣。
氣氛又冷了下來。
他的視線在山洞裡走了一圈,最後落在角落一個鐵盒子上。剛剛祝嬰甯就是從鐵盒子裡找出了火柴和蠟燭,他身高高,視野也高,眼尖兒地發現盒子裡除了火柴和蠟燭,還有一疊信封。
“你們這裡居然還能收信啊。”他同樣沒話找話地開口。
祝嬰甯随着他的視線看向了鐵盒,抿抿唇角,說:“嗯,EMS能送到。”
“是你爸爸寄過來的?”
他聽劇組的人講過,說祝嬰甯的爸爸在外頭城市打工,逢年過節才能回家。
她搖了搖頭:“不是他,是……我姐姐。”
“啊?你還有個在外頭的姐?怎麼完全沒聽任何人說起過?”
談起這個話題,她顯得有些局促,拿手指摳着自己塑膠拖鞋上的裝飾物,悶聲回答:“不是親姐啦,是同個村的姐姐,沒有血緣關系的。”
許思睿忍不住用揶揄的眼神掃了掃她。
祝嬰甯不明所以,看着信封出了會神,忽然問他:“你是不是懂很多和電腦有關的東西?”
“算是吧,怎麼了?”
她一下來了精神,傾身上前,從鐵盒裡找出一個信封,又從信封裡抽出一張信紙,指着上面一行數字眼巴巴問:“那你知道這個是什麼意思嗎?”
許思睿低頭一瞧:“Q|Q号呗,當然知道。”
“Q|Q号是什麼?”她有點不好意思地問。
他本來下意識想說“你怎麼這麼土”,但一想到她上的那個學校,連跑道都是50米的,更别說計算機了,隻好咽下嘲諷,費力解釋道:“呃,就是……怎麼說呢,Q|Q就是一個網絡社交平台,每個人注冊後都有一串獨一無二的Q|Q号,如果你知道一個人的Q|Q号,就能加她好友,這樣就算遠隔千裡,你們也可以通過網絡聊天。”
“真的啊?!也就是說我還能繼續和她保持聯系了?”她眼睛一下就亮了,抓住他的手臂,活像聽到北京申奧成功或者東方紅一号成功發射。
許思睿把手臂抽出來,眼神愈發顯得促狹:“你跟她什麼交情啊,至于這麼激動?”
祝嬰甯依然對他的調侃不明所以,開心地說:“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是嗎?”
他看了眼信封上的日期,2008年4月2日,這都是兩年前的信了,又看了眼信件内容,隻有很短的一句話。
-甯甯,我建了Q|Q号,xxxxxxxxx,以後咱們就用這個聯系吧。
落款就一個字:娟。
他領悟到什麼,不由嗤笑:“她好像沒把你當朋友啊,這是她寫給你的最後一封信吧,你們多久沒聯系了?兩年?”
祝嬰甯愣了愣,反應過來後,連忙搖頭為她開脫:“不是的,她是有苦衷的。”
許思睿覺得很好笑,祝嬰甯一看就是那種很單純很容易信任他人的類型,但他不是,他看人看事總習慣往壞處想:“苦衷?能有什麼苦衷?她是你們村的,肯定知道你們這啥條件,要電腦沒電腦,要網絡沒網絡,壓根沒條件上網,就這她還丢了個Q|Q号給你,這和直接搞失聯有什麼區别?你真是傻的你。”
“……你!”祝嬰甯被他說急眼兒了,臉色漲紅,急道,“你根本什麼都不懂,不許你這樣說她,她真的是有苦衷的,她……她是從村裡逃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