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澤銳依舊沒聽出來喬别明的話裡話,還以為他是在提醒自己沒有胸牌的事情,于是連忙拍了一下手,胳膊擡起攬住喬别明的肩膀,笑着說:“對了,教務處在哪?我沒胸牌。”
風像是停滞,葉片也停止了舞動。
許久,喬别明說道:“我帶你去。”
要知道大名鼎鼎的喬會長是絕不會如此熱心腸的。
那群管風紀的:……
這條路上,跑了好久才抱回滑闆的顧澤銳叽叽喳喳着,一邊感慨時光的飛逝,一邊穿插着問:“你最近怎麼樣啊?”
喬别明這次沒有拿下顧澤銳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幾乎是順從地回答:“不太好。”
這三個字在寒暄裡是實在不太可能出現的字眼。
許久未見,通常情況下,大家都本能地用一種積極的态度去回應别人的交流欲望。
但,喬别明和顧澤銳四年未見,開口的第一句寒暄回答便與大衆習慣大相徑庭,其實,四年過後,喬别明的情緒已經變得絲毫不會外露。
很多時候他甚至不願意多耗費任何精力去接觸人必要的社交。
綠白校服是高一,他身為會長,在高二剛開學的時刻便已經開始着手準備退位,并不再管任何風紀,所以今早他沒有站在前排,沒有成為第一個和顧澤銳說話的人。
這甚至讓少有情緒的喬别明難得生出一絲後悔。
所以,這句“不太好”就十分可待解讀,喬别明太信任顧澤銳,即便當年顧澤銳的不告而别已經在他心底留下不可泯滅的血疤傷痕,但他依舊絲毫不對顧澤銳設防,毫無保留地開放心門。
這三個字是對的,也是喬别明直覺說出的三個字,他在等着顧澤銳問為什麼。
果不其然,顧澤銳一聽喬别明說不太好,直接死攬住喬别明,把他的脖子拉到自己這邊。
一向走路穩當平整的喬會長上半身直接歪斜了大半,幾乎是整個肩膀都進了顧澤銳的胸前,有些别扭,卻偏偏沒有任何反抗。
顧澤銳騰出一隻手撥了撥挂在喬别明胸前代表風紀的藍牌子,藍牌子上的喬别明一絲笑容都沒有,眉壓眼的清冷不可忽視,一層薄薄的塑封膜都壓不住。
顧澤銳有點擔心又有點疑惑地問道:“怎麼了,我看你聲勢懾人威風八面的,那群人都看你眼色行事,你又受欺負了?是不是有不服你管教的?”
聲音還帶着一絲可察的惱氣,似乎隻要是喬别明應下這句話,他就能翻天去找到那幾個人,像是小時候一般,讓他們在此之後夾着尾巴做人。
喬别明垂着眼去看顧澤銳在自己胸前撥弄的手指,用着經過發育已經變得足夠清冷的音色,卻配合小時候顧澤銳更加熟悉的音調,回道:“四年前就不太好了。”
這句話定型了,已經把問題擺在台面上了。
要是顧澤銳想找點事,那他得先給自己找事。
太過直率的顧澤銳沒有讀懂喬别明内心到底的隐喻袒露,他隻是假裝遺憾地歎了一口氣,開玩笑地說:“你幹嘛啊,這幾年你又沒給我打過電話,怎麼惡人先告狀呢,小明?”
喬别明站穩了,伸手拿下顧澤銳的手臂,擡眼看他,鼻背旁的那顆黑痣熠熠生輝,不知道為什麼不再回答顧澤銳的問題,隻是說道:“教務處,主任姓顧,需要我陪你嗎?”
顧澤銳一聽見自己的姓氏,沒再在意喬别明的反常舉動和話語,“蕪湖”一聲,自以為很好哥們地拍了拍喬别明的肩膀,開啟了新的話題,感歎着:“真巧,開學遇着你了,主任還和我一個姓,真夠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