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面前身上很香,臉很帥氣,身體很熱,說話很好聽,不像是在自己這裡生活,也是第一天剛剛認識的,比自己還要小的男生,告訴自己是天空,還是漂亮的天空。
他的心裡忽然好酸好酸,盡管他很小,但是他忽然覺得自己讨厭自己的情緒似乎少了一點兒。
他其實是有點想流眼淚的,但是又害怕自己一出聲就是哭泣的聲音,再惹得面前人的厭惡怎麼辦?于是他閉緊嘴巴不說話,把嘴裡的澀感壓下去,在感受到顧澤銳即将說下一句的時候,剛想要開口卻忽然悶哼一聲。
顧澤銳的手指碰到了很痛的地方。
燈被“啪”得打開,緊接着是很焦急的聲音:“小明,你怎麼了?”
說着顧澤銳就要去扒喬别明的衣服,喬别明用手護着自己的扣子,卻被顧澤銳伸手撥開,解了兩個似乎是有點不耐煩,直接從下擺推上去,緊接着也是驚呼一聲。
常年不見光的皮膚很白,可上面卻有着深深淺淺紫紫紅紅的淤青,有的正在逐漸消淡,可有的卻像是最近才添上去,在白皙的肌膚上猙獰得很。
顧澤銳伸手輕輕摸上去,聲音全然沒了睡意:“是誰欺負的你?”
喬别明的身上傳來顧澤銳指尖的觸感,隻是瑟縮一下,有些怯懦地說道:“其實不太痛。”
“你撒謊!怎麼不痛?!”
顧澤銳生氣起來,把自己從被子裡猛地拔出來,一言不發,頭也不回地走出屋子,屋内忽然安靜下來,喬别明的身邊空下來,他連忙擡起上半身,睡衣應聲而落,蓋好他的肚子。
“銳……”
顧澤銳已經走出了屋子,一下頭也沒回。
看着和剛剛一樣決絕的身影,喬别明忽然吧嗒掉下來眼淚,眼淚又大又燙,掉到星星睡衣上。
他連忙憋回去,像是做錯了事的孩子,鼻涕不停地抽回去,伸手不停地、固執地擦着睡衣上的橢圓狀淚痕。
“你又在幹嘛?”
顧澤銳的聲音再次響起,稚嫩的聲音帶着郁悶的無奈,他伸手拉開喬别明的手。
但在喬别明擡起頭的一瞬間,顧澤銳瞬間睜大了眼睛,看到喬别明那副熟悉的樣子,和剛才哭泣時一樣泛紅的眼眶,他開始結巴起來:“我,我……”
顧澤銳“我”了兩下沒說完,忽然想起來自己出門時說的話似乎是有些激動,似乎是又吓到了面前的喬别明,于是好不扭捏地開口道歉:“小明,我不是要兇你的,你不要哭了。”
喬别明手上的動作停止,稚嫩的臉龐上充滿怔愣,顧澤銳眨眨眼,碰了碰喬别明的胳膊,喬别明忽然低下頭,沒有開口說話。
喬别明隻是在努力把哭泣收回去,可是這副樣子,被顧澤銳理解成了被他氣到不願意和自己說話。
見狀,顧澤銳也不再開口說話,隻是上前把喬别明攬進懷裡,伸手拿出來自己剛剛出去找的冰碴子,冰碴子是顧澤銳拉開冰箱的下側,埋頭苦找很久沒發現冰塊,從旁邊冰層上拿筷子掰下來的。
冰碴子被一層塑料袋包着,顧澤銳拿起來自己枕頭上的枕巾包好,伸手小心地掀開喬别明的星星衣擺,看到淤青,還是不可避免地看了一眼低着頭的喬别明,見對方沒有反應,另一隻手把冰塊輕輕放上去。
“小明,他們欺負你的話,你告訴我,好嗎?”
喬别明忍着冰塊貼在身上的感覺,悶悶點了頭。
“有點兒涼,你可以忍受的吧。”
喬别明點點頭。
“你真是一個愛哭鬼。”
喬别明往顧澤銳的懷抱裡又緊了一些,像是在寒冬踽踽獨行久了的人找到了火苗,拼命地靠近汲取。
他沒說話。
顧澤銳很皮的,身上磕磕碰碰也帶着點淤青,他為了不讓紅媽知道擔心,總是會自己偷偷處理好,這種事情,他做起來輕車熟路。
等到冰塊兒化了點,顧澤銳的手也被冰得發紅,他把枕巾和剩下的冰塊一起放在床尾,轉身讓命令喬别明躺好,他又跑出去用熱水洗手把自己的手暖熱。
回來的顧澤銳飛快地上了床,喬别明主動把衣服掀起來,于是顧澤銳輕輕把手放在喬别明的肚子和腰側上,緩緩揉着,一邊揉一邊說:“還疼嗎?要不要再輕一點兒。”
喬别明手裡還攥着衣擺,小而沉悶的聲音隔着顧澤銳的身體傳進他的耳朵裡:“不疼的。”
顧澤銳便專心于喬别明的肚皮上,手心被他搓得發熱。
等到顧澤銳感覺到差不多了,剛想要轉個身關燈,喬别明卻忽然爬起來,想要先他一步關燈,被他止住,聲音剛想大一點就想起來剛剛某人掉眼淚的樣子,于是又郁悶起來,聲音壓低:“你不要亂動,我來關燈就好。”
燈“啪”得關上。
在黑夜裡,顧澤銳把被子掖好,伸手接着輕輕扣着喬别明睡衣上的星星,隻不過這次換了位置,是在喬别明的衣袖處。
喬别明身上沒了顧澤銳觸摸的感覺,他看過去,顧澤銳卻隻是知道扣那個發亮的夜光星星。
他忽然結巴開口:“銳銳,哥哥是哪一個字?”
顧澤銳扣星星的動作停了下來,擡頭眼睛對上喬别明的眼睛,認真自我介紹道:“顧澤銳,顧及的顧,光澤的澤,銳利的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