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沒三十道題,顧澤銳在不同的題号上畫了十三個圈,這還是他萬分努力了之後的結果。
終于,他拿起兩本試卷冊,起身走到二班後門門口,望向左三外側的那個藍白校服的背影。
還沒等他望兩下,那背影的主人便像是有心靈感應一般,忽然轉過頭來,露出一張清俊的臉,但在瞳孔映到顧澤銳的下一秒,那臉就浮現了清秀的笑容。
喬别明幾乎是驚喜着走到後門門口,雙手接過顧澤銳遞過來的兩本試卷冊,盯着顧澤銳的臉,說出早就打了千遍的腹稿,但還是不可避免地磕巴一下:“我等會就改,你,是不是不住宿?”
顧澤銳倚靠着後門,始終沒法把這個這麼對自己笑逐顔開的喬别明和徐羽嘴裡的“冷面王子”合為一個人,他心裡裝着事,隻是垂眼盯着喬别明漂亮的眼睛,低低應了一聲:“嗯。”
分别了四年,喬别明有些心急,他直勾勾地盯住顧澤銳,連忙說:“顧澤銳,要不然,你住宿吧,我可以幫你寫申請資料,我在宿舍也可以輔導你,好不好?”
顧澤銳聞言,忽然笑了一下,虎牙晃了一眼,他低下頭,靠過去。
兩張臉在顧澤銳的靠近下距離疾速地縮小,不過兩秒,兩張臉便已經有了不過一巴掌的距離,喬别明在此過程中絲毫沒有後退,隻是瞳孔在極度地縮小後,再極度地放大。
顧澤銳半阖眼簾,嘴角帶笑,在喬别明眼裡他是在輕輕地,并且聲音極其蠱惑地說:“幹嘛啊?小時候一塊兒沒睡夠?”
雖然是很親昵的話,但是在他們的自小“穿一條褲子長大”的關系當中實在不會生出太多旖旎的氣氛,但在“心懷不軌”的喬别明耳朵裡,還是蒙上一層别樣的神色。
喬别明後背瞬間豎起寒毛,一陣惶恐湧上心頭,他這才意識到字迹剛才的話語到底有多麼地焦急多麼地突兀。
看着面前的顧澤銳,他連忙找補:“不是……不是的,我隻是,想讓你把成績提上去。”
顧澤銳看到了喬别明的慌張,不解地蹙額,直起身,低着眸子看着喬别明,開口道:“姥爺去世了,在貴州山上養傷的時候,出了車禍,救護車太慢了,姥爺還沒送到醫院就走了,葬禮上個月二十号辦完了,所以姥姥現在很虛弱,我來陪她。”
喬别明自從那老頭死了之後更是沒有踏進過小區一步,他那兩點一線的生活不允許他了解這些猝不及防的事情。
喬别明一開口,發現嗓子積壓已久的澀意,他艱難地壓了下去,跟着顧澤銳轉移了話題,說道:“我,我想去看看姥爺。”
顧澤銳把手搭上喬别明的肩膀,搖搖頭,輕聲開口:“别說姥爺了,姥姥也随你見啊。”
在回到位子上之後,喬别明簡直懊惱極了,他低着頭,手裡無意識地捏緊了黑筆,在腦海當中一遍遍地複盤自己剛才的每一個神态,每一句話語,每一個動作,卻越來越不滿意自己的表現。
下唇内側幾乎要被他咬出血。
與此同時,顧澤銳隻是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拿出課本,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課。
這堂課是一節物理課,台上的老師手裡拿着根粉筆,在黑闆上那速畫的受力分析圖上,劈裡啪啦夾着方言一頓輸出。
足夠激情,但台下還是一片低下的腦袋。
其中就包括顧澤銳的。
“來來來,那個新同學,你來說說這個題最!關!鍵!的是什麼!”老師說話吐沫星子都往前噴,跟下雨一樣。
發音也極不标準,那個“最”字,明明是四聲,被他喊成了三聲,拐了好幾個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