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澤銳依舊是拿着一條毛巾放在自己頭上,隻不過這次不再是像小時候一樣拽着毛巾的兩頭跟锉刀一樣摩着自己的頭發,隻是用一隻手随意地擦着,走近了床邊,一進被子,在感受到暖意的一瞬間,勾起唇角。
把毛巾往床頭上晾好,顧澤銳向着牆邊的那個鼓包靠過去,還把手伸了過去,攬住了腰,想要把喬别明翻過來,嬉笑道:“真給我暖了?”
把臉埋在被子裡面的喬别明被顧澤銳這一句話再次臊紅了臉,腰上傳來的觸感讓他猛地縮了一下。
他怕自己受不了,于是伸手推開了那隻手,隔着被子的聲音悶悶的:“小時候你也這樣對我。”
“哦,我就是開個玩笑。”顧澤銳的手被推開,他有點失落,悻悻地收回了手,“你别生氣。”
随着燈的關滅,喬别明的臉才慢慢從被子裡面出來,聲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楚:“我沒有生氣。”
“我隻是有點受不了。”喬别明這樣想道。
“哦,你沒生氣啊,吓我一跳,我總覺得你不開心。”顧澤銳在黑暗中也睜着眼,望向喬别明那裡,他忽然像是想起什麼,開口問道:“之前是不是有一件星星睡衣,在哪裡啊?”
顧澤銳記得那件睡衣是被自己送給了喬别明,反正自己那裡是沒有了。
一聽到顧澤銳問起那件睡衣的事情,喬别明心裡“咯噔”一下,罕見地開始心虛,深呼吸了好幾下,開口:“應該在家裡,我找一找,還給你。”
顧澤銳在黑暗中眨眨眼睛,開口:“不用了,那件就放在你那裡,應該是穿不上了吧,畢竟都長大了。”
“嗯……”
這一晚,喬别明一直睡不着,旁邊顧澤銳均勻的呼吸已經傳出來,他還是等了一會兒,睜開眼望向他。
等到眼睛适應了窗邊漏進來的月光,他才輕輕地靠近了顧澤銳,把手隔着布料搭在他的腰側,把頭放進顧澤銳的脖頸下側,感受到顧澤銳那顆心髒的跳動。
像小時候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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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清晨,喬别明是被自己的近乎變态生物鐘叫起來的,已經準時五點半。
一條胳膊橫亘在他的胸口上,穿過他的腋下,手放在他的脖頸旁邊,他的腿上也有一條腿,把他的腿緊緊包住。
兩個人的動作,遠比昨晚喬别明小心翼翼擺弄的還要大膽,還要親昵。
喬别明忽然就違背了自己醒來必起的習慣,用一雙含着水,霧氣氤氲的眼睛端詳着身旁正在閉着眼睛,均勻呼吸的顧澤銳。
顧澤銳的臉龐線條很是分明,鼻梁很高挺,唇線也很鋒利,睫毛又長又密,睜開的眼睛裡也不是純粹的黑色,反而是帶着碎星般的淺色,再配上那一頭純天然的、濃密的栗色發色,總是有點兒混血的感覺。
從小到大,顧澤銳總是很優越,喬别明這麼想着,神差鬼使地,伸手想要摸上那鴉羽般的睫毛。
睫毛在被他碰觸的一瞬間輕輕顫了顫,喬别明連忙局促地收回手,一雙眼睛在猶豫閉上不閉上的時候,就和那雙帶着珊珊倦意的淺色眼睛對上了。
喬别明瞬間心頭小鹿亂撞。
“早啊。”顧澤銳剛剛醒來的嗓子很是沙啞慵懶,他剛剛問完早安,就發現自己的狂野睡姿,連忙醒了大半的睡意,把自己的胳膊大腿收了回來,在意地開口詢問:“沒壓疼你吧?”
随着身體接觸的抽離,喬别明的身上一輕,他的心也跟着輕了,似乎被風輕輕一吹就能吹跑,有點空落落的感覺,他咽了一口口水,開口:“沒。”
顧澤銳把手覆上自己的嘴巴,打了個哈欠,又慵懶地覆上自己的眼睛,說:“我早就說了,我睡姿不好,看吧,這第一回就把你給壓了,我還是挺沉的,七十多公斤呢。”
顧澤銳忽然把手從臉上拿下來,對上喬别明的眼睛,開口問:“你多沉?我看你身上沒多少肉啊。”
喬别明快要被顧澤銳這副剛剛睡醒的樣子蕩漾了心神,勾去了魂魄,他這就要受不了了。
小鹿要把他的心房撞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