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淩淩的月透過玻璃門,落在方才被共感壞的鎖頭上,滑過浸泡了兩人氣息的洗衣機,最後灑在姜意風和溫午盞身上。
姜意風靠着玻璃門坐地,一腿屈膝,一腿随意抻長。溫午盞便單膝蹲在他面前,兩人的膝頭正好相對,似乎在月色下格外的暧昧。
“溫午盞,天涼,抱我起來。”
這一幕對溫午盞來說,多少有些似曾相識。
當初,姜意風在手心裡藏了聯結靶放大劑,命令他吻手時,也是這般的語氣。
溫午盞有些說不清的害怕,舊主大人這一刻,甚至想變回被子,不去直視姜意風闌珊疲憊的笑。
但他忍住了——
怕不怕的、擔不擔心的,哪有哄意意重要。便是姜意風又費心思挖坑給他跳,這人他也得好好哄着。
“好。意意,腿坐麻了麼?”
溫午盞說着,雙手從姜意風的腋下穿過,把人撐住攬進懷裡,輕輕抱起來。
又垂下半邊被褥墊着他的腿,邊拍邊揉。
姜意風被他這樣抱着裹着哄,忽然發覺溫午盞很高——
他自己上回量身高是許多年前,當時便已經一米八七了,往後應該又長了些。現在被溫午盞托哄着,兩人的目光平行,他的腳尖卻稍稍離地。
兩米的被子變成人也是兩米……?姜意風有些想笑,便也笑了。
他忽然意識到了一直以來陷入的一個盲區。
介者和人類的戰力向來是不對等的。他能發覺溫午盞有多高,是因為溫午盞把他托至目光平行的高度。
同樣的,他能發覺不可控介者的戰力有多強,是因為溫午盞不曾在他面前遮掩,介者能力【萬媒共源】早就共享給他、任他調用。
這種感覺多少消除了他對溫午盞的疑心,但也非常地……
令Enigma不爽。
溫午盞抱着姜意風回房,把他放在床上褪去衣物,又問了遍:
“意意,腿麻麼?”
“嗯,有點。”
被子樂意哄,在今夜這最後的沉淪期限内,他也就随着給它哄。
溫午盞也躺上去,卷出半床被褥,正好可以容下裹住他。
姜意風有種不太妙的預感。
果不其然,下一刻——
“死被子、溫午盞!又幹嘛!”
溫午盞強行把懷裡的人翻了個身,倒趴着躺在床上,從胸部到腹部緊貼着身下的被褥。
然後,溫午盞從側邊俯上去。
姜意風發覺自己被圈住了。從上面圈住了。
從小腿到大腿一路往上……
“溫午盞!放開!别碰、别、别往上摸……”
溫午盞輕輕按住懷裡的人,然後,随着力道一點點加重,深深壓進他每一寸線狀肌肉的紋理中。
“意意,不是腿麻了……?幫你按按,放松些。”
“死被子你…………”
溫午盞伏在他耳邊,鼻翼一寸寸刮過他的耳廓。
舊主大人對懷裡的人通常百依百求,偏偏這一刻,卻隻想揉解兩人之間闌珊笑意中,所有的猶慮。
于是溫午盞加重了力道。
…………
溫午盞很完美地幫他疏通了所有經絡,完美到姜意風現在覺得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是酸麻的,因為每一處都是痛的。
直到被溫午盞抱進浴室,一點點揉開筋骨,再洗幹淨。
他沉沉地在水汽中被哄睡前,才恍恍惚惚冒出一個念頭——
死被子,服了,真可以……
以後别指望他又對這混蛋玩意兒心軟……
姜意風再醒來時,是夜裡被被子吻醒的。
房間内的床上,被頭一下一下悄悄湊過來又分開,姜意風隻覺得像在扇他下巴似的,險些被鬧笑。
醒也醒了,他便似乎不經意提起:
“溫午盞,明天替我去趟荊邊署?介者應對所這邊的事情也告一段落了,好歹也還占着個代署長的位子,明天去幫荊邊的特備戰力訓練一下應對異變。”
夜色靜悄悄。
溫被某子一時沒說話,隻是被頭更重地往他下巴嗑過來。
“别鬧,替我去一踏。”
過了很久,久到姜意風以為他不可能這麼輕易支開溫午盞時,被子終于動了。
它把他緊緊纏繞着裹上兩圈,好像歎了一聲,沒抱多大希望商量道:
“意意,一起去好不好?”
“不行,溫午盞。我有事,别黏人。”
連有什麼事都不肯告訴它……
溫被某子察覺了什麼,但至少不能由它來挑破窗戶紙。于是被子悶悶又無奈地:
“好,意意。我沒有不答應你的事,但你記得小心些,很多介者都對你……算了,有什麼事随時叫我。”
“嗯,知道了。别摸了,快睡吧。”
溫被某子默默縮回按在人腰窩上的被褥,越想越虧,索性變回溫午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