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激起千層浪。
以姜旻與三署署長為代表的對抗異變第一代人,曾經在過去二十年中,評估出介者潛在的危險性。
但直到這日以前,人們的認知依舊停留在低風險層面,也就是介者可能在一定程度上反向控制人類。
與此同時,捉弄人的便是,介者同時也是人類對抗異變的唯一方法。
因此,以姜旻為首的第一代,在明知銷宓都乃至所轄的糸安署不對勁的前提下,依舊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他們需要妥協。
面對異變向城市日常發起的狩獵,人類不能棄下唯一的槍。
即便槍口有概率調轉,他們也隻能寄希望于由優秀的持槍者控槍,例如三署,以及三署寄望的對抗異變第二代領頭、姜意風。
但如果——
所謂的“槍”,從來都是另一個站在對立面的持槍者呢?
擁有自主意識,擁有扣槍權力。
姜意風這一封可公開情報當中,【介者來自異變】看似短短六字,某種程度上,卻直接瓦解了現階段介者與人類的所有矛盾。
因為二者已經再沒有任何統一點。
人類與介者,已經完全置身于兩個對立的陣營。
*
滬城上區,姜家莊園。
“意意,還早,再睡會兒吧。”
姜意風長歎一口氣。過去十來年工作狂生涯,從未料想過,有朝一日連起個床都能難倒他。
他翻身,對着被子一頓亂拍,意志虛弱道:
“溫午盞,放我起床……真要遲到了……”
被子聽着懷裡的人混了睡意嗫嚅,知道他也還困着,便把人摟緊了,用一個最大程度給予安全感的姿勢捂住他的腦袋,把晨光盡數擋在外面。
然後被子自作主張。
把日理萬機的姜所長的鬧鈴,就這麼給關了。
……
一個半小時後。
姜意風咬牙看着挂鐘上那支時針,好像沉默着被這個房間遺忘了一個世紀;至于那支分針和秒針,每動一下都像抽他臉上,大喊“大白天的不要臉啦!”
他說呢,從小到大設過的鬧鈴,怎麼老是動不動就停了。
姜意風懷疑過自己健忘,懷疑過自己夢遊,懷疑過這破手機是不是有什麼自動關停系統,偏偏還真就沒懷疑過——
死被子,偷摸關他鬧鈴?!
得得。
姜意風現在對溫午盞持全面擺爛心态,此時也懶得計較,隻顧着在被窩裡掙紮。
這回姜少主意志堅定:
“溫午盞,放我起床!!!”
被子蹭蹭:“不要,意意。你的身體還能睡。”
“…………”什麼意思?
他被一床被子扣押下了。
起個床,還得由親愛的被子判斷他全身上下每個細胞都睡不下了,然後才能醒???
姜意風覺得荒謬,拖着死被子就往床外掙。
溫午盞每回睡覺,都被姜意風香得迷迷糊糊的,現在恍然就是一床被主人蠱惑的大被子,說什麼也不肯讓懷裡溫暖的人往外溜出去。
于是。
咳咳。
“咕噜噜”一聲,姜意風在浴室的鏡子前吐出漱口水,一隻手拿着杯子,另一隻手還得捂着……身上的被子,免得這玩意兒沾上水。
鏡子倒映出Enigma被被子纏着一路纏進浴室,結果隻能抱着被子刷牙的模樣。
實在淫|靡。
“溫午盞,好玩嗎?趕緊給我起來!一會被濺着水了我還得洗被子。”
溫被某子幸福:“你幫我洗嗎?”
“……”這還便宜它了。
姜意風心累,趕緊三下五除二洗漱完,抹着一床這玩意兒,正想給它撈出浴室。
走到浴室門口時,腳下被溫被某子擋着視線,險些沒碰到牆邊上。
眼看姜意風的腳趾就要直直磕上瓷磚,被子心疼了。
它及時補救,當場大變了個活人,把姜意風往後一頂,護了個嚴嚴實實。
姜意風猝不及防,下半身被溫午盞一頂,一個趔趄,上半身往前栽倒下去,眼疾手快擰了個方向,往牆上一撐。
“………”
“………”
溫午盞扶住他的腰:“意意,你喜歡這個姿勢?”
舊主大人沒多猶豫便同意了,目光溫柔地落在他的發頂上。
“沒關系,意意。隻要是你,什麼位置都可以。”
姜意風幾乎用盡全身力氣,摳着牆壁站直起身,太陽穴好像被灌了漱口水一樣“咕噜噜”地想死。
“溫午盞。我是不會xx被子的。”
“…………”
這一瞬,舊主大人心中百味雜陳。
既放心,又愉悅,還有那麼點難以言說的自尊,以及按耐不住的蠢蠢欲動。
“那你願意和被子多探索一些新的……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