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放藥碗的周朝安無奈道:“等養好傷,公主再尋機會也無妨。”
“可是時間不等人呐,”靖曦元這次在戰場使出了内力,已知使出内力次數越多,便愈發容易沖破體内禁咒,自然将注意打到江州一戰上。
且靖曦元發現,與人戰鬥時,自己甚少想如何使用内力,反而想的都是如何打敗敵人,如此反而能在情緒激動,氣血上湧之時使出内力。
可如今肋骨骨裂,自己被周朝安和柳冉二人當易碎物照顧着,連上戰場都不讓,一個整日在耳邊碎碎念,一個執拗的很壓根不松口。
“公主安心,機會自然會有很多。”認為靖曦元征程是整個天下,自然有無數場戰要打的周朝安,“何必執着眼前。”
這話靖曦元近日都聽膩了。
等靖曦元傷好,隻怕劉大海早拿下了江州,那還有自己什麼事。
靖曦元道:“去喚廚房拿些冰果來。”
說這話時,靖曦元偷摸對龐景輝眨了眨眼。
龐景輝了然點頭,巋然不動。
底下丫鬟觀周朝安和龐景輝進入靖曦元卧房後,便識趣的退了下去。
如今屋内隻龐景輝和周朝安二人,龐景輝不動,此事自然隻能交由周朝安去辦。
周朝安無奈一笑,低頭湊近龐景輝輕聲道:“看着點殿下。”
龐景輝對周朝安翻了個白眼,用你教我做事的表情挂在臉上。
周朝安對靖曦元道:“我這就去取來。”
等周朝安一離開,靖曦元立即招手示意龐景輝過來,“你去尋袁太醫,給我弄點麻沸散,皆時你将柳冉、周朝安二人支開,我要跟着劉将軍一起去打仗。”
龐景輝輕哼一聲,“公主行事豈容他人置喙,公主如此顧忌這二人作甚?”
靖曦元擡眼瞧見龐景輝拈酸吃醋的模樣,可太知道如何對付龐景輝了,紅唇輕啟緩緩道:“景輝,想侍寝嗎?”
龐景輝雙眼一亮,神情秒變小狗,立即點頭。
靖曦元幽幽一笑,搞定!
陶華安排好五郡太守留宿客棧後,匆匆來向靖曦元禀告,正好趕上飯點。
瞧着裡頭丫鬟、男寵、幕僚與公主同坐一桌用膳的畫面,陶華捂了捂眼。
柳冉不太自在站起身來,想退回靖曦元身後伺候,卻又被靖曦元拉着坐了下來。
靖曦元道:“陶中書也留下用膳吧。”
“不... ...”
“快給陶中書備副碗筷來。”
陶華阻止不及,隻能坐了下來。
“那五位太守如何?”
靖曦元問起正事,坐着極不自在的陶華立即轉移心神,正色道:“幾位太守皆是對靖朝忠心耿耿的老臣,得知公主來了明州,特來投靠。”
陶華說話點到為止,但在場幾人卻是聽明白了。
靖曦元到明州大半年,更别提比靖曦元更早抵達明州的大軍、文臣和工匠,如此大動靜,同在一州之轄的幾位太守怎會不知,可他們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所謂得知靖曦元來明州才特來投靠,不過是一直觀摩靖曦元實力的借口罷了。
陶華看向靖曦元,“公主殿下,他們還想求見公主,被老臣勸下了。”
“等拿下江州,再和江州活下來的官員一起見,”靖曦元停頓了下,“好像江州的刺史還活着。”
明州刺史本是親公主黨,但亂世一來,便作為湯堯成名的第一個靶子,被其刺殺。
“是,江州刺史郜池,據聞性子軟弱無能,整日躲在府内,派有重兵把守,生怕遭人刺殺。”
“哦,”靖曦元眉頭一挑,不懷好意的轉頭看向陶華淺笑道:“論資曆,論才學,文官交由陶中書來管最為合适,朝安你說是不是?”
周朝安目光掃過靖曦元,知曉她打的什麼注意。
江州刺史如此軟弱,若派武将或是龐景輝這等奇将前往宣戰,隻怕他連見都不會見,而他又不似湯堯,靖曦元有把柄拿捏在手,不好擅闖上府,于是,将注意打到了陶中書身上。
周朝安點頭附和:“是。”
陶華執筷的手頓了頓,面上頗不好意思。
龐景輝卻嫌周朝安此話附和的不出彩,對靖曦元挑眉後,看向陶華道:“陶中書才高八鬥,原先便位至中書,說是未來太宰也不為過,如今替公主執掌文官,也算相得益彰。”
聽龐景輝這般不走心的一套說辭,陶華面色逐漸黑沉,終于瞧出靖曦元的捧吹之意。
周朝安聞言看向龐景輝,表情有些難言。
龐景輝瞧了不喜,這什麼眼神!正要與人理論,卻被陶華打斷。
“公主殿下,”陶華起身一禮,“請公主有話直言。”
靖曦元神色毫無動容,隻淡淡道:“既然五郡無需縱橫,陶中書不若将此能力使在江州刺史身上?”
陶華瞪大了眼,什麼縱橫之能,自己又不是外交官員,豈會這些!
可是公主所言,陶華豈能相駁。
陶華隻能推辭,“公主,老臣年邁體弱,近年才思阻塞,隻怕無法勝任。”
“不過見那江州刺史一面,言語幾句,陶中書不必害怕,”那江州刺史傳言竟如此軟弱,孰真孰假暫且不知,但表面定然不敢對陶中書如何,畢竟陶中書背後是本宮,“明日除護衛相送外,本宮另讓景輝潛藏護衛隊中,暗中護佑陶中書安全。”
靖曦元将話挑明,言至于此,已然沒給陶華留拒絕的機會。
陶華隻能将此事應下。
靖曦元見狀滿意一笑,竟從袖中倒出數瓶藥罐。
陶華直覺不好,目光顫抖看向靖曦元,弱弱問:“公主,這是何物?”
“藥罐上都貼着簽呢,”靖曦元示意陶華自己看。
陶華湊過身,往藥罐上一一看去。
五毒散、軟骨粉、潰膚香... ...
皆是靖曦元從龐景輝處拿來的毒藥。
“公主這是何意?”陶華隻覺脊背生寒,就怕靖曦元喊自己挑一瓶來吃。
“那江州刺史,恐怕不會中傷陶中書,可若他以禮相待,不與陶中書生龃龉,隻怕本宮不好發兵啊!”靖曦元眼中微光閃爍,滿含狡黠笑意,“因此還得陶中書受些苦楚,不過大請放心,這些東西景輝都有解藥,有景輝在側,陶中書必然能完好回到明州。”
豈有此理!“這不是故意尋釁滋事!”
周朝安淡淡道:“怎會!公主向來以禮待人,陶中書此次不過探望江州刺史罷了,就算尋釁滋事,也是他郜池尋釁滋事。”
靖曦元起身與陶華四目相對,“陶中書相信一介能在亂世依舊大權緊握的刺史,真是軟弱無能之人?我們不過沒尋着證據罷了。”
陶華眼神微閃,發現靖曦元所說确有幾分道理。
龐景輝卻是個急脾氣的,見幾人啰嗦個半天,陶華還在猶豫,突然猛拍桌面,喊道:“還是不是個男人,磨磨唧唧,趕緊選瓶喜歡的藥完事。”
桌上的藥确實是讓陶華挑一瓶來吃,不過卻是明日見江州刺史郜池後再吃。
陶華目光在桌上藥瓶中掃過,突然瞧見一瓶瀉藥時眼前一亮。
陶華趕忙将瓶子抓在手裡道:“就這瓶。”
靖曦元瞧見,剛要讓陶華放下這個,就被龐景輝插手擋道:“陶中書可真會選。”
“自然,”陶華仿佛撿到金子,趕緊揣進了自己懷裡。
靖曦元見狀無奈搖頭,幹脆也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