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不回應,而是他不知該如何回應。
他從未學會被人溫柔地注視。也從未想過,有人會願意踏入他構築已久的壁壘之中。
直到那次意外。
那日的任務模拟,他們并未主動開啟鍊接。隻是因一次過近的配合動作,精神頻率短暫共振。
無觸碰、無引導,甚至沒有明确的引導語。隻是一次短暫的對視——
下一刻,齊臨隻覺得眩暈席卷全身,像整個世界忽然傾斜。他跪倒在訓練場地闆上,手指死死扣住冰冷瓷面,指節微微發白。
他看見了那片湖。
不是完整的圖景,而是破碎的倒影。湖面像裂開的鏡子,倒映着交錯記憶的殘片。風暴與孤獨,寂靜與恸哭。
耳邊傳來低啞的聲音,極輕,卻震徹靈魂深處:
“……别看我。”
像是懇求,又像是拒絕。
訓練立刻中斷。
齊臨被緊急送往恢複艙,精神力讀取顯示:他們之間仍存在一段未被解除的殘留鍊接,而且處于極不穩定的狀态。
主管第一次語氣嚴厲地質問:“你們之間,有什麼我需要知道的嗎?”
齊臨看着窗外,那天雲層極低,像是積雪将落未落。他沉默良久,才緩緩低聲說:
“我們……走得太近了。”
沒有人再追問。
系統建議隔離訓練。他接受了,卻在那之後第一次嘗試屏蔽向導素的感知線。
他不想幹擾時川的頻率。
他想等。
等他自己回來。
那晚,齊臨獨自回房,精神力波動趨于平緩。他站在窗前,遠處城市的燈光像沉默星辰,一盞盞閃爍,卻都遙遠。
他合上眼,精神圖景悄然展開。
桦林仍在,隻是霧還未散。但林間透下一束光,斜斜灑在湖面。那光極靜,像時光的回音,落在風中不曾被帶走。
那一刻,他明白——
圖景沒有關上,隻是等待他再次走近。
是時川留給他的門。
而他,一定會進去。
不是闖入,而是回應。
回應那個聲音,也回應那個曾在圖景深處輕聲顫抖的“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