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殘鍊的恢複過程緩慢而隐秘。

即使已過了标準的恢複周期，齊臨仍會在深夜夢見桦林。夢中的光線不穩定，湖面像未結的冰，總是随風晃動。他試圖靠近，卻常常一步踏出，就被密霧吞沒。

主管提醒他盡量保持感知穩定。可他知道，真正的震蕩從來不是來自系統，而來自他們之間那段未能完整回收的“共感”。

而喻時川——依舊沉默。

他照常訓練、彙報，甚至恢複了任務配比的節奏，但卻始終沒有再向齊臨發出任何主動鍊接的請求。偶爾在走廊擦肩而過，那目光短促得像風裡一陣被打散的羽毛。

沒有拒絕，也沒有靠近。

像是在等什麼，又像在逃。

直到那一次深夜，齊臨接到一條系統消息。

【訓練系統請求協同修複鍊接殘鍊。配對方：喻時川。是否接受？】

他怔了一瞬，然後輕輕點下“是”。

艙門在零點準時打開，冷光灑在地面上，映出那人的輪廓。喻時川站在艙内，穿着最普通的訓練服，指尖緊繃，眼神卻極靜。

“謝謝你願意來。”他說。

聲音低啞，像很久沒有好好說過話。

齊臨沒有回答，隻是看着他走過來，然後站定在精神鍊接台的對面。機械提示音響起，系統緩緩倒數：

“同步頻率初始。準備進入共感引導。”

精神圖景打開前一瞬，喻時川忽然擡起眼，看着他——眼裡有風，有水，也有壓抑得太久的猶疑。

“這一次，你想進去嗎？”

齊臨沒有回答，隻是伸出手。

“我一直在門外等你。”

精神圖景緩緩展開。

還是那片桦林，但霧已經淡了許多。光線柔和地透過林葉，湖面波瀾不驚。唯一不同的是——喻時川站在湖邊，回頭望他。

他的神情不再疏離，而是安靜地敞開。

“我以為……你會後悔。”喻時川低聲說。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