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肆抿唇,思考起阿那克薩戈拉斯在提到“大地獸”時的眼神。
“大地獸。”肆說。
白厄:“你想去看嗎?”
肆亮晶晶地望向他。
白厄輕咳了一聲:“嗯。走吧。”
兩個人開始繞着奧赫瑪逛了起來。
在這之前,肆一直靜靜地坐在生命花園裡。匹諾康尼的圖書管理員總結出她的習性,偏好出沒在陰暗、潮濕且不那麼整潔的冷僻角落。
因為需要惰性。
過于溫暖的陽光會将她曬化,他人的注視也是産生溫度的一種,隻有保持一定的,長久以來的惰性,才能将病毒粒子與外界隔離絕緣。
但現在,粒子丢失的現在,沒有系統,她可以變得放松一些。
肆難得出門,白厄幹脆領着她這邊轉轉,那邊看看:“這是奧赫瑪的市集,有古玩店,水果攤之類的。”
肆:“哦哦。”
白厄:“這是雲石天宮浴場,入場的時候需向法吉娜神像行禮。旁邊是書架,人們可以在泡澡的時候看書。”
肆:“好。”
白厄侃侃而談:“據說是因為歐洛尼斯和法吉娜打賭時輸了,惱羞成怒,不慎将海洋之水潑到過路的瑟希斯的腦袋上,造成第一次聖樹樹災。于是後來,人們便用‘腦子進水’形容一個人的愚鈍,并在泡澡的時候進行閱讀,以這種形式的傳統,銘記曆史。”
肆:“?”
等等。這對嗎?
阿那克薩戈拉斯是這樣教的……嗎?
腦海裡,歐洛尼斯的聲音在顫抖。
[你小子——]
白厄露出向導一樣可靠的神情,他作為前輩拍了拍肆的肩膀,沉穩道:“還有什麼不懂的都可以問我。”
肆:“……”
怎麼都到了翁法羅斯了,還有虛構史學家在追我。
肆努力無視腦子裡憤怒的泰坦,點頭點頭。
她猶豫糾結了一會,指向真言獅口。
她一個詞一個詞地往外蹦:“所以。獅子,為什麼,說話?”
白厄:……
你最在意的居然是這個嗎!
-
“孩子們的感情很好呢。”缇寶感歎。
那刻夏:“是嗎?我隻看到兩個放學後的小學生。”
他站在高處,像巡邏領地的雄獅一樣注視着在市集閑逛的兩人。
遲遲走不到大地獸工坊的兩人。
完全是像兩個放學後的幼兒園小朋友,不急着回家,反而在路上發現什麼都要湊過去看看熱鬧。恐怕得等到下一個黃金世開啟的時候,他們才能走到路途的一半看到大地獸。
……小夏,你的語氣尖銳得仿佛能切斷瑟希斯的大樹。
缇寶默默飛走。
缇寶飛到阿格萊雅的面前,道:“果然還是得要與同齡人一起玩吧。”
身為黃金裔,其實背負了太多太多的東西,身份的對立,肩負的職責。逐火之旅注定是孤獨的。哪怕是城邦與城邦之間的人們都不會互相理解,更别說是連血液都與常人迥異的他們了。
“但是綠寶是不同的。”缇寶說,“就連*我們*也覺得,待在她身邊很安心呢,就好像*我們*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阿雅,你也可以去試一試,很舒心哦,像泡了一場很舒服的溫泉。”
“她忘記了太多東西。”阿格萊雅牽引着金絲,在指間流走,她一邊繞着金絲,一邊思索着,“又或許她本性确實如此,認為我們,與别人并沒有什麼不同。”
一塊靜止在波濤洶湧裡的石頭,永遠沉默的紅土。周圍的一切于她而言是絕緣的。
缇寶眨眨眼:“綠寶逐漸開朗起來了呢。這次是真的好多了。”
“她摘下了雨衣的帽子,原來她的頭發是卷卷的,綠綠的。她還說她從小就有一個熱愛歌唱的夢想,一直在努力練習,阿雅,你想不想聽她——”
“吾師。”
阿格萊雅平靜地打斷她。
阿格萊雅舉起之前就開始在一直縫補的金絲,這些金絲比起正常的來說實在太灰敗幹涸了,像從未被法吉娜賜福過的溫泉。
缇寶保持着微笑,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怎麼啦,阿雅?”
阿格萊雅平靜地詢問:“看見這些金絲了麼?”
缇寶打量一會,認真地皺起眉:“怎麼突然斷掉和褪色了?”
阿格萊雅:“這些,是聽過伊洛斯‘歌聲’的金絲。”
缇寶:“……”
缇寶目移。
阿格萊雅依舊那樣平靜道:“不必多言。我早已聽過那驚世駭俗的聲音。”
缇寶:“……”不敢想象金絲斷裂的時候阿雅是什麼表情。
綠寶,綠寶你真是威力驚人。
缇寶:“啊……哈哈哈哈。*我們*隻是在想,大家都聽過了,你也絕對不能錯過。”
不能隻有他們這幾個黃金裔的耳朵遭罪。
在那一刻她甚至希望屬于自己的缺陷再多加一條失聰就好了。
阿格萊雅短暫地思考一會。
“你說的有道理,吾師。”片刻,阿格萊雅微笑着說,“聽聞那流落他鄉的懸鋒王儲,即将回到他的城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