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絲弗居高臨下一瞬不瞬的看着他良久,然後冷淡的回到,“他在流星街的地位無人能比,不會有人敢冒着受流星街天譴的風險去動他。”說完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房間,把克澤癫狂的嘶吼留在了身後。
盡管義正言辭的拒絕了克澤,可是對于區長近來頻繁的暗地密會各路人馬,莉絲弗糾着的心并不能放下半分。其他九區以十區為尊是因為索隆,區長幾十年行事處處受制也是因為索隆,他們都想要索隆消失……到底是為什麼?索隆會對那個女人如此縱容和維護,豔紅的指甲深深的嵌入了掌心而不自知,她絕對不會去承認那個盤旋在她心底最深處的、會讓那個孤傲的男人如此低頭的原因,那會讓她發瘋。
“你的心明明在怨、在妒、在恨,為何要壓抑着它們?”
空曠靜寂的房間裡突然響起了一道悠遠飄渺的女聲,莉絲弗大驚,纏瞬間遍布周身,将凝集中在雙眼上,飛快的巡視房間的各個角落,竟找不到來處,不禁全身戒備,“是誰?快出來!”
“呵”,伴随着一聲輕笑,半空中慢慢浮現出一道身影,一身黑色的鬥篷把她從頭到腳都包裹了起來。她拉下頭上的兜帽,莉絲弗看清了她的面容,難以置信的睜大了眼睛,“怎麼會是你?不對”,又突然住了口,驚疑的打量着她,“不對,雖然你們長得很像,但我見過她,你不是她,你到底是誰?”
突然出現的這個女人竟然與克蕾雅長得一模一樣!不,這麼說也不準确,雖然是極其相似的眉眼,但兩人身上的氣質迥然不同,簡直、簡直就是黑與白,黑暗與光明,絕對對立的兩面。那一年莉絲弗在索隆的家宅中見到克蕾雅,盡管她帶着挑剔和審視,但不得不承認,克蕾雅身上隐隐有股奇異的聖潔之光,讓人心生暖意,忍不住想靠近。而眼前的這個人,彷佛恐怖的夢魇,邪惡、冰冷、堕落、絕望,讓人迫不及待地想要逃離,即便是身處流星街在血腥和殺戮中浸淫了十數年的她。冷汗悄無聲息地從莉絲弗的臉上滑落。
“我當然不是她,但是”,黑袍女人勾起一個殘忍的笑意,使得她整張臉更顯得陰沉,“我能幫你殺了她。”
莉絲弗一滞,并未放松警惕,回以冷笑,“藏頭露尾的,我為什麼要相信你?“
“莉絲弗大人,是發生什麼事了嗎?”聽到動靜的傭人們在門外詢問。“沒什麼事,下去吧。”莉絲弗随口應道,雙眼絲毫不離黑袍女人片刻。然不過眨眼間,黑袍女人便忽然消失了蹤影。莉絲弗依然保持着先前的姿勢,盯着空無一人的前方,她以為剛才隻是一個幻覺,如果耳邊沒有盤桓着那人離去前最後的陰沉低語的話語,
“你若想達成心中所願,随時可呼喚我。我一直都會在你身邊。”
剛從區長的府宅回來的索隆,頭痛的捏了捏額頭,把手裡的酒一飲而盡。他自是懂得區長滿臉笑容背後的忍無可忍與預除他而後快,也明白自己這些年做了太多忤逆整個流星街暗規的事情。他雖然并不在乎,可也是如今才切身體會到作為流星街一員的自己 ,完全置身事外并不如他以為的那麼簡單,想來以前區長對他的放任自由也隻是因為未曾觸及到各方利益。當然,他從不曾後悔過這些年自己暗地裡為克蕾雅做的事,不過不妨礙他仍然感到頭痛和煩躁。
“不過幾日未見,怎得放蕩不羁的索隆大人變得如此愁眉苦臉了。”
索隆心下一松,轉過身去,就見少女的身軀近在咫尺,纖細素手按在自己緊鎖的眉頭上,調笑着,“這攏起的皺紋可以讓人老上十數歲,看起來足可以和我差上幾輩了。”
索隆跟着一笑,輕輕撥下她的手,對着少女十年未變的容顔,喟然道:“幸得你不怎麼出現在外面,不然你那個家的大門一定會被擠爆。蜂擁而至的女人們會掐着你的脖子逼問你保養的秘方。”
“我這可是神明的恩賜,羨慕不來,嫉妒不來,更逼問不來。”被撥開的手又锲而不舍的抵上索隆的眉心,“這些年多謝你的忠誠守護。”手指慢慢向下劃落,直至敞開的胸口正中,“多謝你們利切爾家族世世代代不滅的等候,我以杜蘭蒂奧第167代家主之名,将恕你永生自由。”
“克蕾雅”,索隆無奈而頭痛的握住克蕾雅抵着自己胸口的手指,忽略聽到忠誠守護四個字時心底所泛起的絲絲灼熱,“你怎麼又來了……”話到一般突然頓住,眼前少女的臉上并無往常調侃時的頑皮笑意,漆黑的瞳孔深處似有鮮紅的暗潮正席卷而來。胸口突然感到一股灼熱,不同于方才心底的灼熱,就像有一團火在灼燒他的胸口,令他疼痛難忍。索隆猛地扒開自己的領口,左胸上、那自他出生起就鑲嵌在胸口上的火紅色印記逐漸變淡,很快便消失不見,随之消失的還有剛才的疼痛感。索隆不可置信的用手抓起自己的胸口,似乎感知到了什麼,猛地擡起頭,永遠半阖着的死魚眼瞬間睜到最大,忘記了呼吸。
一頭赤色長發,在半空中肆意張揚,染紅了整個夜空。一雙火紅之瞳,瑰麗奪目,美如琉璃 ,豔如鮮血。
“你、你是……你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