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鈴還需系鈴人,可是我的系鈴人已經不在了,這便成為了死結。”
遲頌雅将手中的紅色千紙鶴折好,再一次拿起藍色的紙重複着折紙的動作,“你認為我矯情嗎?醫生本就是要面對生離死别的職業,可是我隻是見過一次,就馬上繳械投降。”
“我不這麼認為,你隻是對自己的要求特别高。”程覺星将自己的四不像拆開,将它放到了自己的面前,“我曾經上手工課的時候,有些同學不會折紙,老師就會用一種方式教他們,那就是将折好的步驟拆開,一步步地教他們。”
“那最後他們學會了嗎?”遲頌雅問道。
“如果老師在的話,那麼答案是會的,因為痕迹都留在那裡。”程覺星回答道,“但是老師如果不在,因為拆開之後的痕迹特别亂,他們便隻能摸索着去折。有些人能夠折回去,但是有些人卻隻能像我這般,将紙弄得一團糟。”
遲頌雅從程覺星的手中接過那張紙,幫助他将折好那錯亂的一步。
“你上一次的手術,就像我的手工老師。”
遲頌雅本想為程覺星示範下一步,聽到這一句話,她擡起頭看向對方正用手心托着臉頰的模樣。
“那個Omega,他的人生已經被折得亂七八糟,或許他在很早以前就想将紙扔掉,是你幫助他對折了一次。隻是老天爺認為他應該自己折。”
“可是我沒有幫他折對,他的孩子沒有活下來。”遲頌雅讷讷地說道。
“可是他活了下來。”
她聽到這一句話,有些愣住。
該說這是童言無忌,還是旁觀者清?
遲頌雅忽然終于明白,程景岚在昨天晚上從她的身後将她環住的時候,他說的那句話的含義:
“小雅,我現在在你的旁邊,你可以将你的愧疚與恐懼抛開,小姑娘和那位先生他們不會出現在你的眼前。你可以告訴我,那一次手術,你盡全力了嗎?”
“嗯。”遲頌雅應了一聲。
“逆天改命的機會老天爺隻給了他一次,他對于自己能夠碰到你是感到幸運的。我相信在他走之前正是這麼想的。”
或許一次次沖擊着遲頌雅的心的是那駭人的脖頸與蒙在小孩身上的白布,使得她忘記Omega臨走前曾對她說的“謝謝”。
這時候,一張被折好的黃色千紙鶴被放到了遲頌雅的面前,她擡起頭,隻見程覺星正朝着她露出了一個真誠和天真的笑容。
“希望那位先生,下一世能夠學會折紙。”程覺星由衷地說道。
“嗯,他會的。”遲頌雅望了望窗外,對他露出了一個久違的笑容,“明天和我一起在院子裡種花,好嗎?”
“好啊!”看着自己的母親終于露出了笑容,程覺星頓時點頭如搗蒜。
……
“小雅邀請你種花,你在旁邊吃着冰激淩看上去似乎很開心?”
盡管現在時間已經入秋,但是和早已與冬天手拉着手的清晨夜晚相比,中午的時間仍舊停留在了夏季。
程景岚一隻手拿着小鏟子,另一隻手擡起擦了擦汗水,對着脖頸子上挂着水杯,嘴裡正吃着雪糕,整個人優哉遊哉的程覺星喊道。
“嗯哼,畢竟我需要照顧夫人。如果我不在的話,夫人該怎麼喝水?”程覺星捧起水杯,為正在幫程景岚卷袖子的遲頌雅遞過去。
“小東西,你少來這一套,不然我們換換?”程景岚朝着他招了招手。
“難道你認為我的活非常好幹?你知道剛好入口的溫水需要兌幾杯涼水嗎?你知道水果需要切成什麼樣的大小嗎?你知道雨傘需要在什麼時候打嗎?”
或許是因為自己将遲頌雅哄高興,使得他認為自己在自己的母親的面前具有獨一無二的存在感,亦或是因為遲頌雅的小腹中正是将來活潑可愛的自己,程覺星忽然變得發奮圖強,他不再摸魚,而是勵志在自己的穿越生涯中,第一次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
“我已經是夫人身邊不可替代的任務,少爺您還是老老實實地幹活吧!”
“原來你還知道我是少爺?”程景岚假笑道,“我倒是認為你看上去更像少爺。”
程覺星早已在多次試探中,将程景岚的底線摸索出來,他一邊對着程景岚做鬼臉,一邊往遲頌雅的身後躲。
不過玩歸玩,鬧歸鬧,程覺星最後還是成為了程景岚的得力助手。
畢竟這是他第一次,無論是在現實或者這裡,和爸爸媽媽一起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