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腿一号停下了他的助攻,于是狗腿二号與其他的學長學姐們立即附和。
“學長,面具戴在臉上的時間太長,會直接黏在臉上。”遲頌雅說着,按下準備站起身罵人的虞雅琪,她淡定地将咖啡吸管扔進垃圾桶,将咖啡杯的蓋子掀開一飲而盡。
“數據的事情,表白的事情,孰真孰假,你知我知。我隻知道,像你這種人,不說表白,我甚至不希望你總是跑進我的視線中。至于你剛才的邀請,恕我無法奉陪。”
遲頌雅說完最後一句話,将放在iMac桌面上躺了一周的舉報信發到了導師的郵箱,随即拉着虞雅琪的手頭也不回地離開。
這中途,虞雅琪沒有忘記回過頭朝着一群人做了一個鬼臉。
杜捐喜歡遲頌雅。
稍微有些姿色的他認為自己萬花叢中過的優勢同樣能夠立刻将遲頌雅這朵高嶺之花攻略下來,可是沒有想到的是,這朵花甚至連一個眼神都不願意給他。
他曾與同學打賭,自己會在一個月之内将校花攻略,自尊心與嫉妒心強的他曾經想過用一些陰招,但是遲頌雅這個人深入簡出,後來她的貴家女的身份暴露,使得他放棄采摘這朵花。
無數教授曾在杜捐的面前提過遲頌雅在醫藥上的天賦,和她在學習上謙遜的性格與細緻的處事,這使得他一度認為自己非常的丢臉,他不允許有比他更加優秀的人将他的位置替代。
于是,導師為了學生們能夠相互取長補短的課題組計劃成為了遲頌雅的噩夢。
杜捐不僅故意給她無關的實驗數據,還将她美其名曰幫忙跑腿的幾頓夜宵當作遲頌雅喜歡他的證據。
比如說上一周,他的實驗數據出了錯,卻直接在實驗室裡對其他人說,自己這是因為遲頌雅對他忽然表白,而感到了心煩意亂。
“表白你七舅姥爺。”
酒吧内,遲頌雅将口中的Moonlight Martini飲下,酒吧裡的柔和的光點随着背景音樂的跳動一簇簇地打在了她的灰色毛衣上。
“别再想那個人了,我看着你感覺你再想下去,剛才喝下去的酒就要吐出來了。”虞雅琪摸了摸她的手腕,示意酒保按照原來一樣再上一次。
“你是不是從小到大沒有被這麼不要臉的人纏上過?”她的笑容看上去異常的戲谑,将手邊的啤酒舉起喝着。
“嗯……”遲頌雅應了一聲。
“這很正常,像你這種類型的美人,總會吸引兩種人。”虞雅琪說着,擡起手比了一個數字二,像剪刀一般将兩根手指并起來,再分開。
“哪兩種?”
多日的疲憊和精神上的折磨使得遲頌雅一下子在輕松的氛圍中洩了氣,她擡起一隻手支撐着腦袋,另一隻手平放在桌面上。
平放在桌面上的那隻手的手腕上戴着一條鑽石項鍊,此刻在香槟色的燈光下,看起來熠熠生輝。
“一種,像你一樣優秀的;一種,不如你的。”
“呵……”遲頌雅保持着原來的姿勢,擡起酒杯晃了晃道,“你說的不是廢話嗎?”
“你想一想,不如你,卻敢肖想你,這種傻逼可不好找。”虞雅琪的手指轉了轉,指了指一個方向,點到了帶着一堆人進門的杜捐。
“我去!”
她這一聲實在說不上小,其次兩位坐在吧台的美人實在引人注目,于是一行人剛剛推門進來,虞雅琪和遲頌雅的身影立刻闖進了他們的眼簾之中。
在酒吧中遇到遲頌雅是一個意外,除了這個意外,衆人都有些被她的容顔驚豔。他們平時見到的遲頌雅,總是穿着一身白大褂,臉上帶着一張寬大的口罩,露出一雙眼睛。
那雙眼睛看着每個人的眼神都是一樣的,即使是最熱烈的火苗,在被這雙眼睛注視的時候,都會變得冷靜。
不過今天的遲頌眼看上去不一樣,實在是不一樣。
她穿着一件版型得當的圓領毛衣,略微寬松地垂在腰腹的位置,金屬扣的皮帶從毛衣的下擺處露出一些,煙藍色的牛仔褲在膝蓋處破了一個洞,黑色的帆布鞋随着彎曲的長腿搭在吧椅上。
或許是室内的空氣比較暖,遲頌雅将袖子拉到了手肘處,她纖細的手腕上戴着一條鑽石手鍊,搭配着手上拿着的Moonlight Martini,就像為她的眼皮上撒上了銀粉一般。
灰白色的毛衣随着光影的顔色變成了暖黃色,藍色的酒液将嘴唇勾紅,恰到好處的熱度将白皙的臉頰點燃。遲頌雅整個人就像泡在酒液中的冰塊,她泡在了氛圍中,融化在了人心之上。
“……我似乎看見他咽了口水。”虞雅琪拿着自己面前的酒杯擋住視線,鄙視地對着遲頌雅說道。
遲頌雅的眼神沒有在那群人的身上停留太久,她伸腿點了一下地面,輕輕地在它的上面踏了一步轉過身,甚至連一個禮貌性的點頭也不願意給予。
“真沒禮貌。阿捐你别管她,我們本就是為了慶祝課題的圓滿結束才來到這裡,不要被打擾了興緻。”
大家嘴上雖然沒有說,卻也不敢再繼續提。
畢竟沒有人能夠想到,遲頌雅一敢寫舉報信,二敢直接堵在教授的辦公室門前,三敢直接調取監控。
杜捐垂在身側的手握了握拳,他徑直地朝着遲頌雅的方向走過去。
“學妹,你的膽子很大。”
遲頌雅搖了搖酒杯,微微抿了一口道:“我認為學長的膽子似乎更大。”
杜捐看着她,絲毫沒有打算離開的意思,對峙的态度昭然若揭。
遲頌雅擡眸,她直直地看着站在自己的面前杜捐道:“學長,我的實驗由教授單獨打分,你也沒有被如何,你的造謠我沒有精力去追究。我想說,這是我第一次見到理虧的來興師問罪。”
“呵……學妹,你知道你現在的模樣非常的像愛而不得的綠茶嗎?大家快看,她為了報複我,真的什麼事情都能夠做得出來。”
“你是不是有病?”虞雅琪最終實在是無法忍受,她忍着想要将酒潑到面前的人的沖動,咬牙切齒道:“人家的男朋友比你優秀不知道幾百倍、不對,你其實根本不配與人家同框,還在這裡做什麼白日夢?”
“喲,我怎麼不知道?這男朋友真厲害,竟能夠說變就變出來?”
“我沒有義務告知你。”遲頌雅實在是不想與這個人繼續扯皮,她站起身準備結賬。
“我想了想,是藥學系的那位學弟?啧,他長相和成績都一般,沒有想到竟能夠被遲學妹看上。”
杜捐就像給自己找心理安慰一般,自顧自地将心裡的推測說出口。
他畢竟和遲頌雅是一個實驗室的,近水樓台的人,除了他隻能是那一位。
這番說辭使得他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加上遲頌雅并沒有反駁他,他咂了咂嘴道:“遲學妹,你也不過如此。”
“景岚,這邊!”
虞雅琪在這個時候忽然朝着門外招了招手,隻見正站在酒吧門口的程景岚和程澤安不約而同地看向被一群人圍着的吧台。
遲頌雅同樣看到了他們,驚訝從她的眼中溢出,無論怎麼做都無法止住。
程景岚現在應當在加州,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遲頌雅這麼想着,她也這麼問着。
程景岚來到她的面前,他笑着将她的手勾住,隻見同款的鑽石手鍊從牛仔夾克中滑出,它同樣看上去熠熠生輝。
“你心情不好,所以我回來看看你。”
“我沒有……”遲頌雅坐回吧台椅上,此時此刻,她的眼睛裡除了程景岚的身影,再也無法裝進其他任何東西。
她同樣顧不得目睹着一切,使得心裡感到稀碎的同學們。遲頌雅擡起雙手環住程景岚的腰,将自己的腦袋輕輕地靠在對方堅實的小腹上。
這令她日思夜想的氣息,簡直是久違。
程景岚十分配合地往前走了走,他将自己骨節分明的手指放在遲頌雅的後頸,緩緩地順着皮膚上面的絨毛。
“我隻是,有些想你。”
程景岚聽到這句話,好看的眉眼頓時彎成了一條縫,他俯下身子,對着遲頌雅的耳邊道:
“我也,非常非常的想念你。”
還未喝完的Moonlight Martini的水汽順着杯壁向下滑,伴随着加利福尼亞的日出與現在的日落,它們全部都倒映在了程景岚的牛仔外套的金屬袖扣上。
畢竟這隻右臂,它一直放在遲頌雅的身上,從未離開過。
“喂,優秀的人的愛情,非常好看,對嗎?”虞雅琪沖着站在一旁的杜捐挑了挑眉,朝着他舉杯道。
于是第二天,遲頌雅有一個帥到沒邊的男朋友的消息,在學校内不胫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