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在……不好意思客蟲,這我不能告訴你。”
“為什麼不能,我隻是想知道我們是不是來自同一個地方,而且你不是也已經告訴我你的名字了嗎?”
“是的,可是…這不一樣。”
“沒什麼不一樣的,有什麼關系……”
亞懷特壓下脾氣,上前打斷道:“實在抱歉這位客蟲,他是第一天上班,還不太熟悉自己的業務。伊索,麻煩向這位客人道歉。”
看到熟悉可靠的前輩來拯救自己,伊索很是開心,連忙對客人道:“實在抱歉!”
“你到餐台後去忙吧。我來為客蟲點單。”
這是餐飲服務行業最常見的處理服務人員與客人産生争執的方式。無所謂誰對誰錯,重要的是把服務與被服務進行下去。
“诶,别走。”雌蟲還想挽留伊索,亞懷特攔住他。“這位客蟲,請問想吃什麼?如果不知道如何選擇,可以試試我們的招牌套餐。”
雌蟲恨恨地看向亞懷特。
面前的這個雄蟲雖然也是雄蟲,但氣質與可愛的伊索完全不同。如果說伊索是色彩鮮明的夏日汽水,亞懷特就是無色寡淡的生理鹽水,他不喜歡。
“你!算了,來兩份招牌套餐。”
“好的,請稍等。”
亞懷特回到餐台。
“前輩,謝謝你!”
伊索睜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亞懷特,内心充滿對前輩的感激和崇拜。
“沒必要回答的問題就不用回答,你可以答非所問,以問代答,随便用什麼方式糊弄過去。”
“啊?這樣做是可以嗎?”伊索震驚且疑惑。
“你在問我?”亞懷特說。
可能是因為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緣故,亞懷特沒控制好脾氣,一不小心讓語氣聽起來有些兇。
伊索愣了愣,委屈地道歉:“對不起。”
話說出口後亞懷特就在心裡後悔。不過倒不完全是因為傷害了小孩幼小的心靈,而是因為自己不夠冷靜。
上班不該帶有感情,不管是激情還是憤怒。
“别多想,你沒有對不起我。好好工作吧,點單的事就等到你背熟菜譜再說。”
亞懷特摒棄感情,進入了絕對公事公辦的模式。
時間匆匆走到黃昏。
收拾完最後一個大桌客人留下來的餐盤,亞懷特才終于有時間看光腦上的信息。
【親愛的亞懷特·加西亞閣下。
很榮幸地通知您,您被系統選中參加下周二的獻禮會,請您規劃好您的出行計劃,于星曆1056年7月23日到達最近的祝福址。
期待您的到來。
——帝國中央信息素管理辦公室,德爾塔三星地方辦】
What???這才過了多久?
如果說沒有黑幕,亞懷特是不信的。
這鐵定有黑幕!!!
亞懷特的臉一下子就黑了,看得的伊索吓了一跳,在心裡疑惑前輩這是看到什麼消息了。
亞懷特就這麼臭着臉直到下班。
“前輩,今天謝謝你。”換班時間到,伊索和亞懷特都收拾好了背包,伊索主動對亞懷特道謝。
亞懷特興緻厭厭:“不客氣。”
伊索看出了前輩心情不佳,便識趣地不再多做打擾。
他們一起出了麥林的門,亞懷特走在前面,伊索走在後面。
亞懷特心裡有事,但也知道小孩跟在自己的後面,他隻是不想理睬。
德爾塔三星的黑夜還是那個黑夜,看不到什麼星星,漆黑夜空中那零星光點是飛船燃料發生的化學反應。
宇宙還是那個宇宙,可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悄然改變。
上周信息素供給量被提高标準,緊接着就是連續兩次他被選中成為獻禮者,二者不能說完全沒有聯系,這些改變都不是好事的兆頭。
“小弟弟,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
亞懷特的身後傳來争執,一個高大的雌蟲攔住了伊索前進的路。
“别急着拒絕嘛,你看天這麼黑,路上多危險。”
“請你走開。”
雄蟲的聲音堅定且拒絕,任誰都不會誤解為欲拒還迎的意思。但雌蟲顯然不在乎雄蟲的想法,繼續騷擾着:“你的雌君呢?他為什麼沒有來接你下班,真是一個不稱職的雌蟲,如果是我一定不會犯這樣的錯誤。”
雌蟲一邊說,一邊貼近着雄蟲。
這就是雄蟲和雌蟲間悲哀且骨感的現實。拒絕又怎樣?你根本推不開我。
亞懷特無奈地歎了一口氣,調轉頭走向雌蟲。
“叫你滾,聽到沒有。”
“你是誰。”雌蟲被打攪好事,心裡不爽,卻在扭頭見到是一個雄蟲後平靜了一些。
“你管我是誰?把手松開。”亞懷特說。
雌蟲的手正抓着伊索的一隻手腕,亞懷特覺得污眼,表情仿佛在看什麼下水道的細菌。
雖然同為雄蟲,但亞懷特的長相比伊索更具有攻擊性,特别是他表露厭惡的時候。他下垂的嘴角像是天生就不愛笑,說話用詞造句已經越過拒絕的範疇,達到了冒犯。
如果不是性别,他看起來跟街邊的混混雌蟲沒什麼分别。
不過是沒有氣味的低等雄蟲,居然敢這麼說話。
“我不松又怎樣?”雌蟲說。
伊索掙紮着自己被抓住的手腕,雌蟲的力氣很大,他可以預見自己的手腕已經一片通紅。
前輩來救他,他很感動。可如果因此連累前輩,他又不願意看到。
他正想說一句讓前輩别管他了,但耳邊傳來一聲冷笑。緊接着他就看到前輩從口袋裡拿出了個什麼東西抵在雌蟲的頭上。
“不松?”
啪嗒,是子彈上膛的聲音。
雄蟲握槍的手很穩,槍口結結實實地抵在雌蟲的額頭上,讓看到的蟲沒有任何一個蟲會懷疑他會打偏。
雌蟲沒想到雄蟲會随身帶槍,所毫無防備,被偷襲了個正着。
亞懷特說:“那就隻好麻煩你去死咯。”
雄蟲語氣裡帶着戲谑地嘲諷,沒有一絲慌張,像是邪惡的神明遊戲人間。
雌蟲一瞬間慌了神。如果是這種距離的射擊,即使是身體素質強大的雌蟲也會斃命,更何況他的等級并不高。
他故作鎮定,但沒意識到他松開的右手已經出賣了他。
“你敢開槍嗎?”他說。
“那就試試?”亞懷特說。
兩蟲眼神相碰。雖無言,但交鋒盡在其中。
雌蟲敗下陣來,他不敢賭,裝樣子的雄蟲是不會擁有這樣一雙冰冷的眼睛的。
“我走,可以了嗎?”他舉手投降。為了一個低級雌蟲不至于冒着會付出生命代價的風險。
“滾吧。我已經報警了,十秒鐘内消失在我的眼裡,不然我會讓你付出往後餘生都會不停後悔遇到我的代價。”
雌蟲走了,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視野裡亞懷特的手才放下。
伊索走到亞懷特面前,方才所見讓他心裡即震撼又感動。他内心對前輩的景仰之情再到了無以加複的地步:“前輩,謝謝您!”
然而,真心實意道謝卻沒有等到他想要的回報,亞懷特的語氣充滿不耐煩與煩躁。
他說:“喂。”
“我說你差不多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