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澈一個人回到二樓排練室，準備下個環節的solo鬥舞。

以他的舞蹈能力，絕大多數音樂都能即興hold住，眼下主要是集中狀态，做一些力量和柔韌性熱身，避免受傷。

正靠牆倒立，背後房門嘎吱響，開了一條縫，

“Who’s that？”他翻腿起身。

一個小腦袋探進來，巴掌臉小鹿眼，是卓琢。

展澈松了一口氣：“人吓人吓死人。”

“害怕了？”卓琢嘻嘻笑，“你英文可真好。”

大半夜的、老建築、空蕩蕩的二樓，展澈無奈：“我夏威夷來的。”

卓琢知道他的背景，搖了搖手裡的漂亮盒子：“請你吃巧克力。”

挺寬敞的排練室，她偏往窗邊走，打開盒子放到窗台上。

“不是給我下毒吧？”展澈走過去。

比利時白巧，加了杏仁，很好吃，尤其是在巨大的體力消耗之後。絲絲涼風從窗外吹來，一輪新月挂在當空，難得惬意，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說着話，卓琢指着樓下幾個間或一閃的光點：“你知道那是什麼嗎？”

展澈搖頭。

卓琢舔了舔手指：“狗仔的鏡頭。”

展澈愣住，直直盯着她。

“真的，”她可愛地笑着，“拍我們呢。”

展澈放下巧克力，默默從窗邊退開。

“害怕了？”同樣的問題，她第二次問。

展澈沒回答，背過身，不再理她。

卓琢撅了撅嘴：“怎麼，跟我傳绯聞，怕忽總不高興？”

展澈反應了一下才明白她什麼意思，帶着些許惱怒：“那不是真的。”

他嘴上這麼說，耳朵骨卻紅了。

卓琢瞧着他的紅耳朵：“我知道呀。”

展澈回過頭。

“忽地笑是這個圈子裡少有的好人，怎麼說呢，道德感太高，活得累。”

展澈不解地觀察她，她能大言不慚做票赢他，又能若無其事來示好，能忽悠他被狗仔偷拍，又一副單純無邪的樣子，不知道是性格複雜，還是天生瘋批。

“給你的賠禮。”卓琢揚了揚下巴，從展澈的角度，不确定她指的是巧克力，還是窗外的狗仔。

“賠什麼禮？”

“我第一次看你跳舞，我從沒想過舞蹈能這麼震撼人心，”卓琢回想方才的舞台，像回想一場夢境，“震撼到我有負罪感，覺得不應該赢你。”

想了想，她糾正：“不是不應該赢你，是你的努力、汗水、才華，這些東西，我不配踩在腳下。”

她過于坦率了，不是那種少不更事的掏心掏肺，而是精于計算後的靈光一現，展澈把她評價忽地笑的話還給她：“道德感太重，活得累。”

卓琢愣了一下，笑起來：“而且我助理挺喜歡你。”

助理？上次蹲着給她喂水那個，展澈印象不深。

“她說是個人都想跟我套近乎，隻有你，是真不想搭理我！”

展澈也笑了：“那麼明顯嗎？”

卓琢使勁兒點頭：“你們團那個C位，叫什麼來着，暗戳戳來過好幾次，我助理煩他。”

王柏顔，展澈不背後讨論隊友，沒接茬。

“你不讨好我，也不讨厭我，就很奇怪。”她指的是今晚，她會把他淘汰。

“讨厭有什麼用，”展澈不糾結于一時得失，“改變不了現狀，隻有接受現狀。”

卓琢終于離開窗邊：“你們美國人都是這麼實用主義嗎？”

展澈糾正：“我是華人。”

“可你是美國籍。”

展澈堅持：“我出生在夏威夷，我是華人。”

卓琢搖了搖頭：“你們公司真是廢物，要是我，天天營銷你這顆中國心。”

工作人員來催嘉賓下樓，卓琢回去換服裝，展澈一個人回錄制區。還是上一場的西裝褲，沒穿外套，領結散開，白襯衫敞着懷。

在上台口，他碰到了之前的美女姐姐，她也進了第二輪，剛結束PK舞台。

“你真不走運，第一輪就碰上卓琢。”她替他惋惜。

展澈聳了聳肩。

她壓低聲音，有點陰謀論的意思：“你怎麼被她盯上了？”

展澈也想過這個問題，或許是上次路過她排練廳，或許再早一些，伴舞在群裡發他視頻的時候，她就選定他了——舞蹈世界冠軍，沒有大公司保着，完美的擡咖工具人。

“留點心，”美女姐姐提醒，“别被外表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