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走、慢慢走,我卻什麼也沒看到。”
“慢慢等、慢慢等,我卻什麼也沒等到。”
……
廣播聲重複回響,任煙生停下了吃面的動作,手不禁抖了一下,敲響了桌子。他喝完了最後些湯,放下了碗筷。
這林中熟悉的童謠每唱一句,都在敲打着任煙生的心。
“這個學校沒有廣播室。”任煙生站了起來,拿起一次性碗筷打算去扔在垃圾桶裡。
“這聲音是樓上音樂廳傳來的。”林聽葉說着,也跟上了任煙生。
内心的躁動使任煙生十分不安,仿佛下一秒就要摸到答案。“我先走了,林老師你也快些跟上。”話閉,任煙生便朝樓上的音樂室跑去。
“咚咚咚!”
“啪嗒!”
任煙生看見了跪在地上的杜尋暮,杜尋暮大力拍打着音樂廳緊鎖的大門。待她的手拍成紅色,她才停下、癱坐在地。任煙生快步過去,卻被透明屏障攔住了去路,這一切都太過熟悉,他的無力感随潮水一般上漲。
他忽地想到了之前屏障打開的方法,是回答了那人的提問。
“願意。”任煙生嘗試着回答,卻毫無反應。
“我願意。”他再次重複了一遍。
“你願意什麼?”這是身後傳來的聲音。
“我願意……”任煙生意識到了什麼,他回過頭,柔細的頭發擦過林聽葉的眉眼。
兩人離得近,這一回頭任煙生差點親到林聽葉的下巴,他心跳漏半拍,慌忙向後退一步,後背抵住了透明屏障。
林聽葉垂眸眨着眼睛,他用手在眼前擋了擋,裝作生氣道:“任煙生同學,你為什麼要攻擊我的眼睛!”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任煙生摸着自己稍紅的耳垂,感到有些尴尬,像一個做錯事的小孩。
“我開玩笑的啦!”林聽葉睜開眼看着任煙生,下一秒他伸手把任煙生拉到自己身前,将任煙生轉了個身,兩人一同看着透明屏障出現的另一個人。
另一個人穿着黑色長裙,皮膚很白,眉眼與杜尋暮有幾分相似。她束着低馬尾看起來十分溫婉,她站在杜尋暮的身旁低頭看着杜尋暮,眼神沒有半分心疼而是浸滿了焦躁。
女人站在旁邊沒有任何動作,像一個冷漠的看客。
杜尋暮看到了自己的媽媽,她還是哭了出來。她的母親幾乎是下意識蹲下,拿出手帕擦拭着被杜尋暮弄髒的面頰,一面擦拭一面道:“女孩子要愛幹淨,不要弄髒自己的臉,你看看髒兮兮的臉像什麼樣子?”
四年前的杜尋暮,她總渴望得到媽媽真正的愛,而不是用努力考的高分,換來媽媽虛僞的愛與冷漠的誇贊。
那時的她總會自欺欺人,她不敢面對,也不想面對。她多希望之前媽媽對自己說的話是真的——哪個媽媽不愛自己的孩子呢。
如今十七歲的杜尋暮,當然明白媽媽愛自己、愛自己給她帶來的臉面罷了。
她現在不再是十三歲時渴望母親得到母親愛的她,而是會反抗,會抉擇的自己。
杜尋暮再次敲響緊閉的大門,渴望救出曾經的自己。
“咚咚咚!”
下一秒,聲音戛然而止。
“屏障消失了!”任煙生拍屏障的手沒了阻礙。消失的不隻是屏障,還有杜尋暮的母親。
任煙生和林聽葉急忙過去,查看杜尋暮的情況,後将她扶了起來。
“謝謝。”杜尋暮借力站了起來,隻是垂着頭。“不早了,還有五分鐘就要在畫室上課了。”這一句好似是杜尋暮的自言自語。
蒙着眼的杜尋暮對時間的計算好精準。任煙生想着,看向自己掏出來的銀白懷表。
“走吧,先去畫室準備上課。”林聽葉看了一眼任煙生手中不屬于這個學校的懷表,又匆匆移開了目光。
再次将目光落在了杜尋暮的身上。
然而這一系列的小動作,都被任煙生完全捕捉。
語閉,三個人都沒有在說什麼,一同下樓去了。
抵達二樓畫室,杜尋暮先進去了,任煙生和林聽葉還站在門外。“關于找那些畫,林老師有想法了嗎?”任煙生問道。
“偷。”林聽葉回答。
“好巧,我也是這麼想的。”任煙生盯着林聽葉的背後。
當任煙生那時發現林聽葉的目光最後落在杜尋暮身上——口袋裡的畫露出一角時,他便在腦中開始構建偷畫計劃。
林聽葉笑着點頭:“不過,我們得早點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