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閻原本平躺着身,卻在她探了腦袋以後,側了側身子,背對着她,枕了一隻手在腦袋下。
如此一來,她也放心了,喜滋滋地将中衣也一并脫下。
身上的熾熱散卻,她才敢壯着膽子,瞥向身旁的人。
他早已轉了側,身子直愣愣地朝着她睡。
身上那處猩紅的牙印惹眼極了。
“有這麼累嗎...”她眼角發酸,嘴裡嘀咕着,卻沒忍住替他捋了捋垂挂在他面上的碎發。
那抹青絲落在他鼻尖,遮住了他半邊臉,付媛替他撩起後,卻又被他垂下的睫毛與淩厲的下颌線吸引。
他懷裡的淡墨香因他體溫上升而反複撩動着付媛,叫她不自覺地又湊近了半分。
也不知那香氣有甚麼迷人的,她撐着腦袋端詳他臉龐沒多久便不知不覺睡下了。
待到她醒來,身旁早已空無一人。
付媛起來給單老夫人請茶時,心裡還是有些膽怯,突然有些懷念起昨夜的那個背影。
沒有他在,自己的膽子似乎也小了許多。
單閻不在身邊,單老夫人訓起話來亦是毫不留情,直勾勾地盯着她,話裡話外都暗諷着讓她守婦道,莫要這樣晚歸。
她并不是乖順的性子,亦沒多留心聽單老夫人教誨,隻呆愣地點點頭,又趁着她休憩的間隙溜出了單府。
出了單府,付媛也不想讓金枝跟着,便擺了擺手,讓她回府裡去了。
付媛直奔李豫和的書齋,早前她已與他相約今日見面,那李豫和卻沒告訴她所為何事。
但能出門透風總歸是不錯的,總比整日待在徒留她一人的廂房大院好。
她前腳剛踏入書齋,後腳便落起傾盆大雨。
雨滴打在屋檐上,滴滴答答地作響,卻讓她莫名覺得心情輕快了許多。
隻是很快,她便又擔憂起了單閻,覺着他今日又該要忙活許久,或許今夜不會再來了。
李豫和整理好了書籍,又進屋喚醒了老掌櫃,讓他幫着看店。
打點好了一切,李豫和才擡了擡眸,卻看見付媛一臉愁容,“想什麼呢?”
這時,付媛才驚覺自己剛剛竟想起了單閻,真是奇怪。
她搖了搖頭,卻是換了個話頭,“今日叫我來所為何事?”
“采風去,思索着你既然不愛寫些情情愛愛,便想着帶你去采風,看看人間百态或許會有别樣的收獲。”李豫和說罷又上下打量着付媛,朝她招了招手,“隻是你這一身裝扮,實在不便。”
他拿了身幹淨衣裳,叫付媛進裡屋換下。
付媛雖不明白他為何非要讓她換一身裝扮,卻依舊照做了。
李豫和待她有知遇之恩,她對他從來沒什麼戒備心,隻當作是個稍微年長些的兄長。
她将衣裳換好,又借了李豫和的發冠束上,尋了把扇在身前擺弄,好不威風。
付媛本就比尋常女子生得要高些,裝起男兒身來也毫不遜色。
李豫和雖看慣了她裝男兒身,卻無論看多少次,都對她那張臉感到豔羨。
怎會有人這樣得上天青睐,得此清秀皮囊。
他沒多看兩眼,便從牆角邊拽出兩把紙傘,領着付媛到了一處酒肆。
那酒肆富麗堂皇,就連懸在梁上的“煙雨樓”都是特地命人用金漆描過的。
門口站着兩個小厮,見了貴人的馬車便相當識趣地上前迎,将矮梯鋪在地面,又提前撐好了傘,生怕貴人淋着一滴雨。
一位小厮将貴客迎進門,另一位便從店裡出來接應,還有專門的馬夫領着馬兒到馬廄去。
“樓上的廂房都被貴客早早定下了,小的領二位到廳堂坐。”小厮口齒伶俐,話語中略帶讨好。
付媛觀察過,這家酒肆就連小厮穿得都相當體面,想來光顧的客人也非富即貴。
她看着廳堂裡大桌小桌的達官貴人,暗暗認可了方才自己的推論。
緊接着又擡了擡眸,看向了樓上的廂房。
這家酒肆的廂房衆多,估摸着也有十餘二十間,竟已全數被早早訂下。
她遠遠地瞄過,每個廂房前都有至少兩人把守,看着衣着各有不同,想必是貴人自帶的下人或是侍衛,并非是這家酒肆的小厮。
來到桌前,付媛捋了捋身前的袍子,随意地在靠椅上坐下。
她探了探腦袋,估摸着與旁桌的距離,怎麼也有五六步之差。
若非是掌櫃不差錢,那便隻能是這家酒肆的菜品昂貴了,否則怎會舍得将桌子安排得分隔這麼開?
付媛觀察周圍人臉色的功夫,李豫和早已點好了菜,讓小厮退下了。
她刻意往李豫和身旁湊了湊,隻為問那一句:
“你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