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豫和垂眸看着身旁那個小心翼翼,嘴角緊緊抿着的付媛,有如受了驚的白兔。
餘光瞥見了她脖頸間的白皙,肩上傳來一陣又一陣因長甲抓撓而傳來的疼,他雖有一刻愣怔,卻又很快地别開了視線。
他順着付媛躲避的方向看去,見着了一張俊朗面孔,那人劍眉星目,眼底的深邃似能攝人心魄。
他認得,那是單閻,也是付媛的夫君。
他的手緊了緊,側過了身,盡量遮擋住付媛,“他怎麼會在這?”
“這不是應該我問你嗎?”付媛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單閻挪動,就連擡眸看一眼李豫和也沒有。
“...”李豫和咬了咬牙,眼光看向别處,“你是他夫人你不知道他在哪?”
付媛本就為了躲避單閻,心裡焦躁得很,更是煩了李豫和這番話,順手便在他身上掐了把。
那陣墨香愈演愈烈,竟直勾勾地朝着李豫和去。
付媛幾乎躲無可躲,恨不得求神拜佛求土地公收留她。
眼看着已沒了退路,她索性背過身去,用扇子掩過自己的臉。
那陣香氣停滞在了她周圍,她甚至不敢轉身去窺看那人的動向,隻閉着眼求他走快些。
單閻負着手,在兩人面前頓了頓,拇指在手心攥了攥,很快便離開了。
聞着濃烈的墨香氣漸漸凋零,她卻仍舊不敢動彈,直到李豫和用拇指叩了叩她肩,“走了。”
“好,好。”她左右探看着,眼見着沒了單閻身影,這才敢回過身,“他發現我了嗎?”
李豫和搖了搖頭,“不知。”
付媛方卸下心防,那人卻又打趣似的補了句:“你今晚問問。”
“...這話本你還要不要了?”她嗤聲,話語上絲毫不肯落下風。
多得了今日的采風,付媛今夜筆下生風,如有神助。
可話雖如此,這樣的事兒她可不想再碰上第二回。
莫說單閻,就連付老爺也未曾見過她裝作男兒身,這要是叫他知道了,定要免不了一頓斥責。
她奮筆疾書,想要将腦海中的那些莫須有的思緒趕走,可那單閻與濃烈的墨香卻怎麼也揮之不去。
她想着昨夜憑着熹微燭光看到的那張俊俏的臉,起伏的寬大胸膛,肩上烙下的紅印,心裡莫名地泛起了漣漪。
不與她鬥嘴論長短的時候,他還算是個不錯的夫君,她心裡想着。
要是不在她面前耍滑頭,動些歪心思就更好了。
門口傳來的叩門聲驚擾了付媛的迷思,她将寫好幾頁的話本子收起,将毛筆放置在筆架山上,這才提裙去開門。
方才她還想着單閻,如今他竟又到了自己面前,難道這就是旁人說的心有靈犀?
她不自覺地紅了臉,更是不敢直視單閻的雙眼,隻坐回到案台前,拿起毛筆潦草地塗塗畫畫,試圖塗抹掉心頭的淩亂。
她腰間被強有力的臂彎摟緊,肩頸處落了一絲軟綿,單閻的下颌硌得她有些生疼。
“夫人在寫什麼呢?”付媛雖被那陣疼撓得聳了聳肩,卻仍舊甩不開那人。
單閻不依不饒地躬身摟着她,在她耳邊細語,不時親吻着她耳垂。
她身子朝旁側了側,見着那人眼底的落寞,又扯扯嘴角,無可奈何地坐了回去,“沒什麼...百無聊賴,練練字罷了。”
單閻看着面前的鬼畫符,有一瞬間的沉默,卻也無妨,他本來就不是為了這個來的。
他親吻着付媛的脖頸,由着香氣在他鼻尖肆虐,他甘願将他的魂上交給她。
脖子上傳來的疼讓付媛手上動作一滞,卻不敢多動彈,生怕他今夜是來興師問罪的。
可該來的總歸是要來的,那人在她脖頸間留了幾處痕,滿意地用指腹撚了撚,這才換了語氣,“夫人今日去哪兒了?”
束在她腰間的手緊了緊,付媛一時心亂如麻。
一陣冰涼的寒意從腳跟歘地傳到她頭頂,她沒忍住打了個寒顫。
那人的舌尖仍不依不饒地在她耳邊厮磨,耳上雖溫熱黏膩,卻像極了冷血的毒蛇尋覓獵物。
“沒...沒去哪兒,”話音剛落,她才發覺自己的聲音顫抖得有些辨不清了,這才回過眸來,堆笑着看那人臉色,“夫君今日去哪了?”
單閻眼神在她臉上遊走,腦袋上的筋生扯着疼。
他聽得出來,她刻意喚他“夫君”,是别有深意。
他捧着付媛的臉,食指慢慢滑落到她下巴,輕輕撚着挑起。
單閻緊盯着丹唇,又擡眼看向付媛雙眸,“今日與揚州商行商會有要事攀談。”
“在煙雨樓。”他話語頓了頓,嘴角勾起的笑意讓付媛覺着身子冰冷得有些駭人。
“是...是嗎?”她想要裝作若無其事地傻笑,打哈哈過去,卻沒想到單閻似乎沒有要放過她的意思。
“所以,”他撚着下巴的手稍稍送力,“夫人今日和誰,去哪兒了?”
他半阖的眼顯得他更似蛇蠍,陰冷得令人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