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付媛亦壯着膽子,凝望着側身卧在床榻的男人。
那張臉俊秀卻幹淨得可怕,除了俊朗的五官外,便再無一絲塵俗侵染的痕迹,倒真像是無意間落俗的得道高僧。
怎就連一顆痣都沒有呢?付媛想。
“聽娘親說,痣是上輩子為了與戀人相認,才刻意烙下的印記。”她一邊說,一邊順着那張臉往下勘探。
“嗯...是嗎?”單閻盯着付媛脖頸處出神。
他上輩子該是多健忘,才會需要在她身上烙下兩個印記來提醒自己?
單閻一時失笑,笑自己竟也會相信這樣無稽而荒誕的說法。
若這話是從旁人嘴裡說的,他大抵會一笑置之,可偏偏是從付媛嘴裡說出來的...
他竟沒有半分懷疑,便順着她的話頭說下去,就連自己都沒意識到。
“夫君身上,”她雙手摁在男人肩上,就連衣襟也被她扯得敞開了,“好像沒有痣呢...”
男人本想反駁,卻又突然意識到什麼,耳根燒得厲害,“嗯...也難怪夫人認不出為夫。”
付媛有些錯愕,卻也很快聽出了男人藏在話語裡的情意,欻地羞紅了臉,随着一聲嗚咽埋入男人胸脯。
臉上的熾熱穿透了中衣,沒入了男人胸膛,隻餘陣陣悸動。
單閻的右手搭在她腦後,寵溺地笑笑,反複捋着她如瀑般的青絲。
這樣纏綿的感覺他固然喜歡,如今卻因她藏在身後的男人,成了反複觸動他傷口的疼。
他挂在嘴角的笑意黯然失色,卻依舊用下巴反複蹭着懷中人的腦袋。
付媛趴在他起伏的胸脯,聞着那陣濃烈的墨香,莫名将今日的委屈勁都一并勾起。她眼裡淌着淚,簌簌細流潤入男人中衣。
單閻感覺到胸口傳來的濕意,錯愕地垂了垂眸,“夫人怎麼了?”
付媛的拳頭握得緊緊地,可捶在他胸口時卻刻意收了勁,換作是以前,她非得氣得狠狠發洩在他身上。可如今心裡沉睡的小鹿蘇醒,撓得她的掌心一陣陣的麻痹,就連宣洩都不敢過了度,生怕弄疼了對方。
原來單閻從前在她面前,無時不刻都是這樣的難受,她竟到現在才知曉。
她是木頭嗎?
她嘴上嘟囔着單閻今日與單老夫人孤立她,有話也不舍得跟她說,淨将她當作了外人,心裡卻是一陣陣愧疚,恨自己開竅晚了,讓那人受了這樣多的委屈。
可若是讓她将這些體己話宣之于口,她又實在是做不到。
那些将情情愛愛挂在嘴邊的舉動,也就她那不知臊的夫君做得出來。
單閻半阖着眼,聽着她絮絮叨叨地說着單老夫人對她不滿,說着她看到兩人的背影感覺被抛棄了,心裡歡喜得能掐出蜜來。
瞧,她還是很在意他的。
他得意洋洋地勾了勾嘴角,撫摸懷中人的手更是緊了緊,像是緊緊護着,生怕被人搶走心愛之物的三歲孩提。
付媛見他沒有回應,自己講的嘴巴都幹了,這才擡起腦袋,扯了扯他松散不堪的中衣,“跟你說話呢!”
單閻緊緊盯着那張反複張合的嘴,那張從前隻用來與他鬥嘴的唇,如今竟隻暧昧地嘟囔着傾訴自己受的委屈。
單閻突覺喉間焦渴,他支起身來,垂下修長的睫毛,手扶着她的後腦勺,輕輕貼了上去。
那吻隻如鴻羽漂浮過水面,很輕,卻驚擾了平靜的湖面,攪得她不得安甯。
“...渴了,”他輕咳了兩聲,許是覺得有些尴尬,這才自顧自地解釋。他盯着方才親吻過的豐盈丹唇,又咽了咽口水,别過了視線。
“誰問你了!!!”
付媛盯着單閻微微挪開視線,眸子低垂的樣子,懷中傳來一陣又一陣的墨香,令人垂涎。
兩人的膝蓋緊緊貼在一起,她卻沒了避諱的意思,反而是側了側身子,貼得更近。
單閻本就習慣了這樣親昵,自然不覺得有甚麼,隻一動不動地,眼光跟随着付媛打轉。
她伸手揪起男人衣襟,将他拉到面前,兩人間隻餘劇烈震顫的心跳共振,卻一語不發。
付媛定睛,死死地注視着單閻的嘴唇。
他的嘴唇不似付媛豐盈,反倒是顯得有些單薄,卻如片葉般清秀,勾起笑意來迷人極了。
付媛愈貼愈近,單閻的心跳便愈是不安地亂顫,喉中一陣陣的觸動像是要将心髒吐出來一般。
眼見着即将貼近那人的唇,付媛卻停了下來,垂了垂眸。
單閻見她怕羞,攬在她身後的手亦主動地将她往自己身上緊了緊。
付媛揪着衣襟的手被男人起伏的胸脯限制住,再沒有退縮的空間,她難堪地擡了擡眸,習慣性地求助,卻讓單閻哭笑不得。
怎麼親吻還需要求助夫君啊?
單閻一時失笑,又扶着她偏了偏腦袋,深深地吻上前,反複含噘過她唇珠,舌尖在上頭不住地打轉。
直到兩人的眼前漸漸染上一片抹不去的黑,眼神失了焦,他才不依不舍地放開。
吻罷,他還挑釁似的歪了歪腦袋,等着付媛反應。
付媛一瞬憋紅了臉,扯着他衣襟的手将他拉得極近,又洩了氣似的推遠。
原以為她要放棄,沒成想她又再次将他扯到了面前。
單閻垂眸看着被她扯皺的中衣衣襟,一時失語。
付媛覺得自己都快要憋瘋了,她真想問問,那人究竟是怎麼做到這樣不知羞的!
可她看了眼他嘴角玩味的笑意,又看了眼被自己攥成鹹菜的衣襟,胸口仿佛有一股惡氣憋着出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