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媛遊步走到隗姬面前,看着富商脖頸上那道鮮紅似笑非笑。
隗姬目光緊盯着付媛,戒備心促使她劫持着富商向後退了兩步,“是你?”
“是我,”付媛點點頭,隗姬對她的了解有多少,她并不清楚,隻是隗姬這錯愕的神情至少能告訴她一件事——
隗姬并不知道付媛也會來這次的宴席,換言之,她或許事前并不知道付媛與單閻間的關系。
看着隗姬向後退了幾步,付媛便又刻意走上前。
“不許再過來了!”橫在富商脖頸的刀刃挪開,直指付媛。
付媛腳步一滞,正欲開口說些什麼,卻被一旁劫持米商夫人的男人打斷,“自嶺南而上的那批貢品,在哪?”
單閻擰眉,歹人口中說的那批貢品如今正擺放在停泊渡頭的某艘船上,這才恍然想起付媛從前跟他說的,“或許目标是夫君你。”這批貢品是要獻給聖上的,因此一直是單閻親力親為地盯着,從未假手于人。他的目光有一刻瞥向付媛的背影,卻又很快收回。
見他依舊不為所動,男人似乎有些惱羞成怒,抵在喉上的刀刃更是用力,“不說我就把她殺了。”
單閻挑眉,嘴角揚了揚,“悉随尊便。”
“啊?”男人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這揚州的父母官,我看,是浪得虛名了。”
單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又看向一邊的付媛。看着付媛負手站着,身子朝向那男人,一時失笑。
“笑什麼?”
“你會知道的。”
付媛将手中藏着的花生米彈到男人握刀的手上,看着中指瞬間泛紅,聽着刀刃掉落在地的聲音,這才竊笑一聲。
男人着急忙慌地蹲下身去撿刀刃,再起身,卻發覺單閻早已到了他的面前,刀尖光影照出他挂在嘴角的笑意。單閻橫了橫刀柄,男人才看見身後早已被布下天羅地網,躲在暗處的官兵正伺機而動。
他慌張地看向身旁的同夥,卻發覺早已倒在血泊中,失救而死。
“貢品,還要嗎?”刀刃用力一抵,男人瞬間哆嗦着身子,耳邊一片嗡鳴。
他死前聽到的最一句話是:
“還有命要嗎?”
看着男人睜着雙眸,死不瞑目,單閻依舊面不改色,隻将劍收入腱鞘,由着官兵将屍體拖走。随即才擡眸看向付媛,無奈地笑着搖頭。
付媛對着單閻笑着吐舌,而後回身看向隗姬,斂了斂嘴角笑意。
隗姬看着同夥死狀猙獰而可怖,呆愣在原地,仿佛被世界抛棄了一般。她隻能硬着頭皮拽緊了身前的男人,仿佛他是她最後一絲求生的機會。她就似面臨強敵隻能死死撕咬掙紮的初生牛犢,哪怕雙腿癱軟無力,麻痹穿過了身軀,依舊隻能呆滞地站在原地。
“給我備車馬!”隗姬将短刃攥緊,目光緊盯付媛身後的單閻。
“你覺得你還有談判的資本嗎?”單閻回到堂上坐下,淡淡抿了口茶,并未着急上前奪刀。
“是呀,你就算把他殺了,大人也不會心疼的。”付媛附和着,說罷才圖窮匕現,“但如果殺我,就不一樣了。”
單閻被茶嗆到,蹙眉擡眼看向付媛。
險些忘了這個瘋婆子......
“要不,換我?”付媛伸手想要将富商拽出隗姬懷抱,卻又被伸到面前的刀刃唬住,隻能梗着脖子退了退。
隗姬上下打量了一番付媛,将信将疑地又問了句,“換你?”
付媛将雙手攤開,掌心朝上,讓隗姬看個仔細,“這次沒有花生米了。”
“...”隗姬手中短刃挑了挑,示意付媛上前來。
男人被推開後,恍如劫後餘生,慌張失措地躲到官兵身後。
付媛佯裝乖順地窩在隗姬懷裡,擡眸看向單閻。
原本坐在堂上不動如山的單閻臉色突變,屏息凝神看着架在付媛喉上的刀刃,又擡眸順着隗姬的方向,看了眼躲在暗處的官兵。他喉結不合時宜地搶奪着喉中水分,卻絲毫不敢分神。
光線雖昏暗,可立在單閻身旁的九枝燈依舊亮堂,隗姬倚靠着那點光亮敏銳地捕捉到男人喉結的滑動。心裡暗暗竊喜,猜想着這人質該是換對了。
單閻看着付媛脖頸處緩緩滲出的血痕,恍如在野外見了獵物的猛獸,壓抑着胸口沖動,卻恨不得猛撲上前将獵物齧噬。他暴起,拎着手中長劍走向隗姬。
“放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