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春,多風雪。
範睦守看着天色,在心中盤算起來,不由得輕言:“寒春大雪,天賜喪幡,戰事慘烈之象。”
越是快結束這場鬥争之時,他越是提心吊膽,夜裡也開始多夢,越來越睡不安穩。
他自嘲:“恐怕真是近鄉情怯吧。”
“中原勢衰,山河之氣已滅,北原勢盛,我等勢必入主中原!”
阿日斯蘭在十萬大軍前高聲喊着。
底下的将士們聲如驚雷的跟着高聲吼道:“入主中原!入主中原!”
卯時,吉時到!
點完兵,阿日斯蘭自台下撩袍跪下,奉上祭天杖,對着狼王圖雅高呼:“王上長吉!”
阿日斯蘭背後的将士見狀,紛紛跪下一同行禮,奉狼王為新的北原王。
圖雅自寶座前走下階梯,來到阿日斯蘭面前。
接過祭天杖,高舉過頭頂。
嘴中念念有詞,誦着祭文,點燃一堆髭須頭發一類的東西。
祭祀完成。
圖雅揮起祭天杖直指潼城關方向,滿眼溢出殺氣地高呼:“殺!”
阿日斯蘭和那日蘇翻身上馬,緊跟騎着玄狼的圖雅,帶着十萬大軍朝着潼城關壓去。
範睦守在營帳前看着這一切,他心跳如雷,閉眼想着此後每一步。
畢竟,事到如今,一切盡在他的算計之内。
可無論如何盤算,他無法算到倚鳳宮那位的下一步。
他摩挲着腕上菩提,垂首暗中祈求。
他不信佛,也從不分辨自己所做所為,是惡是善。
因他心境成如今這樣,何嘗不是萬苦磋磨。
如今,待到事成前一刻,他竟開始希望真有神佛,留他心中一絲明亮。
憐他此前苦,莫要明珠碎。
萬般皆是他執着。
*
“報!龍虎将軍,北原軍距離潼城關隻有八百裡了!”
探子沖進趙意妍的營帳禀報。
趙意妍戴起面甲,輕撫過青蚺劍,劍身閃耀,映出她的面龐。
少時便顯現将才之氣的她,敏銳的察覺到這場戰争沒有那麼簡單。
趙意妍輕叩劍身,發出清脆一聲:“老朋友,這次我們可以殺個痛快了!”
随後,她掀開門簾,神色肅穆,氣動山河:“孟塘建!準備迎敵!”
趙意妍拿起青蚺劍,穿着玄金虎首将軍甲,看着風雪卷過衆将士臉龐。
她眼中肅殺之氣已盛:“将士們!鐵骨不為蠻賊奴!不破北原誓不還!”
衆将士怒吼:“不破北原誓不還!不破北原誓不還!”
随後,趙意妍揮起青蚺劍,直指上天:“随我殺!”
她便冒着風雪和孟塘建帶着将士們,一齊朝着北原軍的方向殺了過去。
兩軍自潼城關三百裡處遇見。
趙意妍拔出青蚺劍,不給圖雅多話的機會。
她拿着青蚺劍直指面前北原軍,發出進攻的指示,孟塘建收到信号,便兵分兩路的厮殺起來。
趙意妍則帶兵朝着阿日斯蘭厮殺過去。
見狀,圖雅吹響骨笛,喚來狼群準備圍剿趙意妍。
趙意妍見到寥寥幾隻狼,心下嘲諷:“哼,還用起畜生來了,畢竟是蠻子,蟻蟲之舉罷了!”
她握了握青蚺劍,觀察起眼前局勢,輾轉思索這仗該如何取勝。
隻是一瞬,趙意妍轉念沉穩下心思,不再猶豫,拿起青蚺便厮殺上去。
她心下自嘲自己未免過于謹慎小心了,眼前北原軍既是敵人也是仇人!
她多殺一個賺一個,何必猶豫!
如此想着,她便将生死置之度外,畢竟她從小就知道,他們侯門兒女的歸宿是戰場。
所以她誓死要擊退北原!
趙意妍緊握青蚺劍,飛馳着朝阿日斯蘭砍殺過去,阿日斯蘭也拔刀過起招來。
她清楚圖雅就是阿日斯蘭的一枚棋子,不足為患。
如今實力懸殊,殺了阿日斯蘭才是最重要的。
孟塘建緊盯四周,看到了暗中埋伏的蒼狼,便提醒趙意妍。
“将軍别掉以輕心,小心那畜生!”
趙意妍頓時瞥見那緊緊尾随她的蒼狼,看來這阿日斯蘭沒她想的那般容易斬殺。
但她不願放棄這難得的機會,便策馬步步緊逼阿日斯蘭。
巨大的蒼狼見機便跳了出來,護在阿日斯蘭面前。
對着趙意妍咆哮嘶吼,上前準備撕咬趙意妍。
趙意妍一個飛身躲過,死死盯着躲在蒼狼背後的阿日斯蘭。
她心中萬分可惜,這蠻賊隻差一毫便成了她劍下亡魂。
趙意妍擡腕,故作可惜,輕輕拭淨阿日斯蘭留在青蚺上的血迹。
嘲諷的看向阿日斯蘭,哀歎他不過是個隻會躲在畜生背後的小人。
阿日斯蘭捂着傷口,倒吸冷氣,躲在蒼狼身後,吃痛的眼神陰狠看着趙意妍,咬着後槽牙想着:“過不了多久,你就會是那日蘇的刀下魂了。”
随即,他就找着機會,準備退到戰場後方。
趙意妍此刻又已清楚阿日斯蘭種種破綻,便不甘心想到:“看來她隻能費點力,先砍殺這隻攔路的畜生了。”
如此想着,她和孟塘建交換眼神。
随即二人默契配合,動身上前準備齊力殺死蒼狼。
這時,一直暗中窺探的圖雅,卻拔出彎刀突然朝趙意妍砍殺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