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冉冉呆滞在原地,她不敢擡腳。
老太太說得有闆有眼地仿佛那裡真的坐了個人。
她隻能眼看着阿黑走到陽台位置半個貓身出了去下一秒就要走到拐角,它的身體也在漸漸被遮擋住。
“阿黑?”陳冉冉鼓起勇氣喊了一聲。
門口的光影忽然暗了下來,阿黑也出去以後再沒有了叫喊聲。
陳冉冉瑟縮着肩膀,她不敢出去。
“喂,”
身後有人拍了一下陳冉冉的肩膀。
陳冉冉一愣,失智狀态下沖天大喊一聲:“啊......”
她無法控制自己的腳步在屋裡陷入暴走狀态。
“哎呦喂,”老太太也被吓到了。
其實剛才是她拍陳冉冉肩膀,故意逗她玩呢,但這回好像真的把人給吓着了,趕緊上前拉着人解釋:“冉冉,是我,剛才是我拍你的肩膀。”
“真的是你嗎?”陳冉冉是真的被吓到了,神經崩緊扯着皮肉。
老太太感到抱歉:“對不起對不起,真的是我,剛才在門外那話也是我胡說的,我這個老太婆剛才在發瘋。”
陳冉冉驚魂未定,雖然這樣但還是不敢信。
直到阿黑叼着一隻老鼠大搖大擺走回到屋子裡,特别神氣地走到陳冉冉面前炫耀自己的戰利品。
李老太太安慰道:“你看,問你是不是養了小貓也不說;小貓見了老鼠會自動發起攻擊,難免會大吼大叫的。”
趁着李老太太還在,陳冉冉鼓起勇氣畏畏縮縮向陽台走去。
什麼都沒有。
難不成剛才真的是自己過分緊張了?
陳冉冉一臉哀怨看向笑得正歡的老太太。
可惡!又被她耍了。
老太太當做看不見,裝死很有一套。
鬼祟瞄一眼見陳冉冉确實在生氣馬上轉移話題:“今天是中秋節,我家裡炖了湯,去我家吃飯吧。”
陳冉冉馬上打住:“不,”去不了一點。
輪椅上那個究竟是什麼東西她現在都還沒搞清楚呢,哪裡敢去。
但老太太卻鉚足了勁要拉她過去,也不知道這麼一個瘦小的老太太哪來那麼大的力氣硬生生将陳冉冉給拽了過去,不過她絲毫拒絕的機會。
“補藥啊.....”
陳冉冉奮力抵抗,哪怕腳趾都在用力勾住門但還是被拖了過去。
剛一進門,熟悉的異香傳來,幽幽暗香一點點侵占人的呼吸道。
來了,即将就要穿過神台位置,門口位置的輪椅輪子隐隐若現。
陳冉冉不敢進,她怕。
“要不還是改天吧。”
人已經進來了老太太自然不會給她走的機會,馬上關上門反鎖且将鑰匙塞入近身口袋。嘴角笑意陰暗,蒼茫肉眼微微發亮如看獵物般狂熱。
總算是把人給逮進來了。
陳冉冉害怕,步步後退,一個不小心碰到神台将香爐給打翻了。
哐當一聲沉重聲響将無聲對峙的詭異寂靜打破。
香爐灰難聞又刺鼻,老太太卻低下鼻子猛吸一口。
她滿意了,嘴角酣暢,如打通任督二脈般活動了一下筋骨渾身寫滿惬意。
還是熟悉的味道。
“你知道嗎?有人喜歡吃香爐灰,有人喜歡聞香爐灰。”老太太貪婪聞嗅,滿臉老皺肉鼻孔卻靈動。
到了此刻陳冉冉再沒法平靜,想要歇斯底裡但理智卻控制着她的情緒:“你到底想怎麼樣?”
門被反鎖出不去讓她感到絕望。
搬進來這裡這麼久陳冉冉此刻才意識到老太太的多面性,每天都在刷新着對她的認知。
“沒想怎麼樣,”老太太話說得輕巧。
她隻有一個目的:“想讓你見見我的老伴。”
這麼直接?陳冉冉目瞪口呆。
都死了兩年了,還能看嗎。
門已經反鎖,陳冉冉再無出去的可能,老太太也就不再強制她自顧自地往内屋走去,目的地徑直往陽台方向去。
随着輪椅刹松開,陳冉冉的一顆心也吊到了嗓子眼。
輪椅推動聲越來越重,腳步聲越來越輕。
“别,不要過來。”陳冉冉還是接受不了,瑟瑟縮縮躲到牆角位置。
但老太太可不聽,執意推近。
神台位置的遮擋慢慢變小,老太太推着輪椅一點點顯現。
“怕什麼,一個蠟像而已。”
陳冉冉還以為是自己出現幻覺聽錯了:“什麼?”
恍然間她好像聽到了蠟像兩字。
疑惑又不解,但偏偏有着該死的好奇心,陳冉冉嘗試鼓起勇氣将擋在臉前的手指一根根掰開。
視線朦胧中先入眼的是底下的一雙腿,吓得陳冉冉趕緊閉上眼睛。
知道她害怕老太太也就沒再逗她,解釋道:“我無兒無女,和老伴走了一生;我這個人最怕孤獨了,所以在老伴走後專門去做了一個他的蠟像,每次隻要看見他我就安心多了,不再感覺是孤苦伶仃的一個人。”
老太太感慨着,看向老伴的眼神充滿深情,同時她也要跟陳冉冉說了聲道歉:“對不起,一直在騙你;他是假的蠟像,你别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