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桃握着日輪刀,挑了一個有探照燈光照射的地方一躍入海。
沉重的海水就像過期機油一般泛着腥臭,讓她瞬間萌生了逃離的念頭,理智又告訴她必須要堅持堅持。
身上的念力迅速擴張将人包裹其中,将海水與身體隔絕出一定範圍,同時也讓她有了些許喘氣的時機。
但很快千桃便放松不起來了,漆黑的海水吞噬了所有聲音和光線,甚至連她自己的呼吸聲也吞沒。她意識到自己五感被剝離,隻剩下黏膩的海水緊緊包裹着她,讓她感到無比壓抑。
未知的恐懼逐漸侵蝕着千桃的心靈,她開始感到焦慮不安。
她嘗試着遊動上浮,她劃了很久,直到四肢酸痛了也沒夠到海面,四周始終黑漆漆的,而憋在胸膛的氣也越來越少。
出事了!千桃迅速意識到危機,趕緊摸索着身前的念力線狠狠一拽。
但絕望卻在一瞬間湧上心頭——念力線的另一端毫無阻力。
她心裡咯噔一下,摸索着一點一點往下拉……
直到,指尖摸到了那個本應該在實彌手上的厚重蝴蝶結……
……
"千桃!"在風平浪靜的海面上,實彌趴在船沿,朝漆黑的海域大聲吼叫,他的左手因過度用力而鮮血淋漓,那是原本用來捆住念力線的地方。
海面沒有一點聲音,實彌心急如焚,翻身就想入海。
“你冷靜點啊,實彌。”田川佑撲上去緊緊抱着他,言語焦急地勸阻他。
被按在原地的實彌神情癫狂,他赤紅的雙眼中滿是怒火與擔憂:"你叫我怎麼冷靜,一個小時了,千桃在下面已經一個小時了!"他的聲音裡充滿了絕望與無助。
……
一個小時前,全身裹滿念力的千桃一躍入海,實彌掌心的念繩随之繃緊,成為他們之間唯一的聯系。
五分鐘…十分鐘…十五分鐘…
随着千桃在海裡呆得時間越長,念線也被拉扯得越來越細,實彌突然沒由來得一陣心慌。
“是不是不太對勁啊,”田川佑扯了扯柔軟的念線低聲道:“千桃憋氣這麼好麼?”
實彌搖搖頭,他從沒跟千桃去過海邊,但自覺在告訴他很不妙。
“先拉她上來,海下太久不安全。”他提議道。
兩人拽着念繩準備将千桃拉回。
“吱嘎!”念力線突然受到阻礙瞬間拉直,像一根緊繃的琴弦切割木船的邊緣,刺耳的聲音異常突兀。
“快拉!千桃出事了!”實彌瞬間臉色大變,招呼着田川佑兩人四手瘋狂拖拽。
“你等我一下,堅持住!”田川佑急中生智爬上燈塔抓住護欄,向實彌伸出一隻手:“拉住,快!”
實彌迅速将念線在手掌上纏繞幾圈,另一隻手握住了田川佑的手。
一瞬間變故突生。
念線蓦然亮起一抹紅光,如同脫缰的風筝線般竄入海中。
實彌來不及反應被猛地拖拽向前,一雙腳硬生生卡入船側木闆中堪堪停止,巨大的沖擊力使腳尖直接撐開兩個洞,漆黑的海水瞬間溢進小船。
念線束緊卡進實彌掌心,迅速将他手刮下一圈肉,鮮血滴滴四溢落下。
“實彌,放手!”田川佑面色蒼白,再這樣下去實彌的手就要廢了。
“松手?”實彌拽着念線,惡狠狠地盯着漆黑的海面:“這根線的對面是千桃,你再說什麼屁話。”
腕間的蝴蝶結動了,它像是有生命般撫過深可見骨的傷口,那裡的念線已經深深嵌入骨縫之中,滴滴鮮血沿着長線“吧嗒吧嗒”砸在木船上……
恍然中實彌似乎聽見了千桃的低語,輕輕地就像是貼在耳邊呢喃:“放手,實彌。”
念線猛然明滅,實彌掌心蓦然一空,眼睜睜看着那個碩大蝴蝶結像空氣般穿透他的掌心,沒入海中。
“嘭!”拽着念線的兩人齊齊撞上燈塔護欄,年代久遠的建築瞬間碎裂砸入海中,黝黑的海面沒有一點浪花和聲音。
“不!”
實彌面色慘白,翻身就要投海追。
田川佑撲過去将他壓在溢滿海水的船上:“實彌!冷靜點,你看看海面啊。”
寂靜的海面像是突然有了生命,呼嘯的風聲從兩人身側而過,浪花掀起一朵一朵,海面亮起密密麻麻的紅光。
“你看看清楚啊。”田川佑确定他不會掙紮,慢慢松開他指着遠方,頭頂探照燈旋轉着,所照之處,皆是一片亮起獠牙的八眼怪魚。
實彌喘息着,眼神堅定地猛吸一口氣,“風之呼吸一之型……”
一刀疾風将海面一切兩開,瞬間擊飛無數條八眼怪魚,田川佑瞬間被掀飛。
“我不能把千桃一個人丢在海裡,”實彌站在木船上,毅然決然地一躍而下。
接觸到海面,無數雙漆黑的魚眼瞬間亮起紅光,張開的魚嘴裡密密麻麻皆是泛着寒光的獠牙,它們從海面一躍而起,它們一口一口咬在實彌身上。
鮮紅的血液迅速在海水中蔓延開來。
“實彌!實彌!”田川佑焦急地不行,站在進了水的木船上不知所措,隻能手握着船撐杆擊打着四周的魚。
但實彌已經聽不見任何聲音了。他帶着滿身的血口俯身潛下水。
他震驚了,這哪裡是什麼海?密密麻麻的全是八眼怪魚!它們一波又一波地長着獠牙朝他襲來,巨大的沖擊力讓他根本無法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