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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成都茶館斑駁的木門時,檐角銅鈴驚起幾隻灰鴿,撲棱棱掠過人民公園的老銀杏。幾十歲的人還要被嬢嬢催着來相親,倒像是青羊宮裡被香客硬塞了姻緣簽的泥胎。竹影婆娑處坐着個穿蜀繡旗袍的女子,襟口金線繡的芙蓉花在茶霧裡忽明忽暗,倒似錦裡櫥窗裡标着價碼的絹人。
“先生梁?”她掀起茶蓋撇了撇沫,腕間玉镯撞在青瓷碗上叮當作響,“我姓李。”茶博士添水時蒸騰的熱氣漫過她新紋的眉,像極了春熙路廣告屏裡修圖過度的模特。這茶館原該用三才碗的,她卻偏要了杯卡布奇諾,奶油泡沫堆得老高,倒襯得玻璃櫃裡的鐘水餃愈發油膩了。
竹椅吱呀響着,她細數起條件來。房要天府三街精裝的,200平起步,車須得是蔚小理的新款,貸款是萬萬不能的,結婚後不考慮生孩子,家務要男方全包——“我們成都男娃兒哪個不是耙耳朵?”她舀了勺三大炮,紅糖汁順着銀匙往下滴,在藍印花布桌面上洇出個銅錢大的印子。手機在蜀錦桌旗上震動,鎖屏壁紙竟是她與IFS爬牆熊貓的合影。
我望着蓋碗裡沉浮的茉莉花,忽然想起少城胡同裡的老茶館。那些搖蒲扇的大爺常說,成都的姻緣是府南河的水,看着溫吞,底下盡是漩渦。如今這九眼橋的月色,倒被蘭桂坊的霓虹染成了待價而沽的胭脂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