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屏幕亮起，第三條消息來自我媽：“到哪兒了？人家姑娘都到了！”我拇指在屏幕上快速敲擊：“電梯裡，30秒。”發完才意識到，這部老式寫字樓的電梯至少需要45秒才能爬上8樓。

洪甯三路1399号，牙貝康診所，報我名字可打折店旁的“良緣咖啡”的玻璃門反射出一個穿着格子襯衫，外面是北面外套的身影——沒錯，又穿程序員标配見相親對象。我推門時特意看了眼手表，遲到3分鐘，在互聯網行業這算準時。

“請問是夏小姐嗎？我是先生梁。”我站在桌前，嘴角扯出一個練習過的微笑。

她擡起頭，栗色長發滑過肩膀。近距離看，粉底似乎塗得有點厚，在咖啡廳暖光下顯得不太自然。“小姐姐好！”我脫口而出。

她的咖啡勺突然停在半空。“你叫我什麼？”

“小……小姐姐啊。”我忽然結巴起來，像遇到了代碼報錯卻找不到問題所在。

她放下勺子，金屬碰撞瓷杯發出清脆的響聲。“我85年的，比你小。”她嘴角繃緊，“你是覺得我看着比你老？”

鄰桌的情侶同時轉頭。我後頸滲出細汗，空調冷風正好吹在那塊皮膚上。“不是！這是網絡用語，就像‘美女’一樣……”

“美女？”她打斷我，“你怎麼不直接叫‘阿姨'？”她的美甲在桌上敲出哒哒聲，鑲着水鑽的食指指向自己，“我看起來很老嗎？”

咖啡師往這邊瞥了一眼。我注意到她眼角有極細的紋路，在做出憤怒表情時更加明顯——這個觀察結果當然要爛在肚子裡。

“誤會了，就是客氣稱呼……”我掏出手機想證明這個詞的普及度，她卻突然從Gucci包裡抽出一張濕巾，用力擦拭嘴角，口紅在紙巾上暈開像血迹。

“你們IT男都這樣？”她冷笑，“自己老大不少了，還好意思嫌女人老？”

我的手不自覺地搓揉了一下。“夏小姐……”

“叫我夏妍。”她糾正道，“‘小姐’聽着像月亮彎。”

服務員适時出現，我像抓住救命稻草般點了杯美式。等咖啡的沉默裡，她不斷用手機前置攝像頭檢查妝容，這個動作讓她的鎖骨在V領連衣裙裡若隐若現。

“其實你條件不錯。”她突然說，“大齡優質男。”

我差點被口水嗆住。“優質？”

“有房有車，年薪過萬。”她掰着手指數，“雖然長得一般，但你們這行不看臉。”

咖啡上來時，杯沿沾着一點奶油。我盯着那點白色想，自己在婚戀市場的價值就這樣被量化成了幾組數據。

“所以，”她身體前傾，香水味撲面而來，“你能接受多大年齡差的女生？什麼條件？”

我看着她精心描繪的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