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朗生也就二十左右的年紀,長得眉清目秀,頗有幾分書卷氣。
“起來吧。”
應天棋支着腦袋,垂眼打量着何朗生。
新的人物,完全未知的人物關系。
這遊戲裡的角色心眼都多,應天棋不好輕易開口試探。
因此,他未動聲色,隻在何朗生打開醫箱準備好絹帕之時,将手腕送了過去。
太醫為皇帝請脈算是一項日常工作,倒沒什麼稀奇,但宣朝皇宮内一向等級森嚴,一般隻有左右院判與院使可為皇帝請脈,何朗生一個八品禦醫,也能摸到乾清宮的差事?
應天棋微微眯起眼睛。
“陛下龍體康泰,一切安好,唯肝氣稍有郁結之兆。還望陛下平日少些操勞憂思,以龍體為重才是。”
指腹在應天棋腕上搭了片刻,何朗生擡眸,語氣和緩地解着脈象。
“嗯,知道了。”
應天棋淡淡應道。
何朗生的動作有些慢,他收好絹帕,慢吞吞自地上起身,欲言又止片刻,再度開口:
“微臣為陛下開些溫補的湯藥,陛下按時服用,平日……也莫要過于勞累。”
“嗯。”應天棋伸出小指尖,撓了撓耳朵。
“調理身體比較重要……”
“嗯。”應天棋撈起自己一縷頭發,看了看自己有點分叉的發尾。
“陛下……”何朗生悄悄擡眼瞧向應天棋,再開口時,語氣似有不确定之意:
“陛下……可還有何處不解,需微臣解答?”
“哦,沒有,你退下吧。”
何朗生在這支支吾吾半天,明顯是有話想說,應天棋不是看不出來。
但他已經在出連昭那裡吃過一次虧,吃一塹自然要長一智,像這種隻解鎖個名字身份但具體情況一概不知的人物,他絕不會冒昧地進一步交流互動。
何朗生請完脈、開了點尋常補藥便拎着自己的藥箱離開了。
待他走後,應天棋從瓷盤裡挑揀出一串葡萄,摘下來幾顆,一半分給白小荷,另一半放進了白小卓手裡。
白小卓調來乾清宮也有段時間了,以前他雖然雖然很少近身侍候皇帝,卻總從其他宮人那裡聽聞皇帝荒唐的事迹與陰晴不定的性子,心裡忐忑得很。
如今他沾了妹妹的光,一躍從小喽啰晉升為乾清宮首領太監、皇帝貼身内侍,頗有些“高處不勝寒”的意思,總覺得搖搖欲墜不大真實。
雖然前幾日和皇帝交流過、相處過,事前也從妹妹那裡聽聞了這位小皇帝近來的作風并不似傳聞那般難以相處,但白小卓明顯還沒習慣這主仆間突然拉近的距離,如今幾顆紫玉一般的貢品玻璃脆握在手裡,他實在受寵若驚,一副想吃又不敢吃的模樣。
“吃吧,如今内室沒有别人,你便放松些,别拘着禮,搞得我也不自在。”
應天棋随手往嘴裡抛了顆葡萄,瞄着白小卓緊繃的肩膀放松了些,才道:
“小卓啊?”
“嗯?奴,奴才在!”白小卓剛放松就突然被點名,吓得一激靈,險些被葡萄汁水嗆着。
“别緊張。我就是想問,這個何朗生何太醫,以前也經常侍奉乾清宮嗎?”
應天棋虧就虧在不知前情沒有人脈,手邊隻有一個剛進宮的白小荷,跟一個剛提拔上來的白小卓。
白小卓這孩子性子單純又老實,平常應該沒有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習慣,現在能給應天棋吐一點點有效信息,他都得謝天謝地。
果然,白小卓努力回憶了很久,才道:
“不算經常。平日都是張院判來得多些,何太醫……偶爾也能見着。”
應天棋點點頭。
既然以前也有過,那今日這何朗生的出現,便不算突兀了。
“平日他來乾清宮作甚,也是請脈?”
“這……”白小卓的神色略顯為難:
“奴才以往都在乾清宮外圍侍候,主子近身的事,奴才過問不得,也不得私自窺探。”
頓了頓,大概是怕應天棋失望,白小卓又補充道:
“奴才在當值時偶爾見到過何太醫幾次,回想起來,那都是在平日太醫院為陛下請平安脈的時間點,是請脈,應當錯不了。”
“哦……”應天棋回應着,也不知想到了什麼,蓦地輕笑一聲:
“你倆難道不覺得我奇怪嗎?這些事與我相關,我應當最清楚内情,為何還要多此一舉問你們一遍?”
白小卓被這個問題問住了。
奇怪嗎?當然奇怪!陛下近日行事作風大變,不僅如此,還如得了失魂症一般,自己曾經做過什麼一概不知,連自己經常寵幸哪位娘娘、甚至太後娘娘身邊的侍女姓甚名誰都忘記了!
可這話能直接說出口嗎?
在白小卓糾結好這個問題之前,原本在一旁候着的白小荷已經快步上前,幹脆利索地在應天棋面前跪下:
“陛下庇護奴婢兄妹二人,陛下于奴婢與哥哥有恩。無論陛下如何,不該知道的,奴婢與哥哥絕不會多嘴多問。陛下做到了答應奴婢的事,今後,奴婢與哥哥自然也會像當初許諾的那般忠于陛下,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所以說白小卓的心智情商都遠不如他妹妹,那位的覺悟已經上到這種高度了,這位還懵着,等白小荷話說了一半才趕緊跟着跪下附和。
“行了,别動不動搞這麼大陣仗。”
應天棋在袍子上蹭幹淨手,一手扶起一個:
“種種内情不便言明,但隻要肯信我,我便不會虧待你們。”
白小荷悄悄看了眼應天棋,又瞥向身側的白小卓。
她低下頭,拉拉哥哥的袖角,與他一同應: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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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天方夜譚般的主線任務,系統任務欄裡還停着兩個支線任務。
晚上躺在床榻上沒事兒幹,應天棋把那倆任務詳情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也沒理出個頭緒來。
任務一,河東旱災。
應天棋見識過陳太後的手段,隻要自己在朝堂上表現得稍微積極向上一點便要手起刀落,所以明着做是萬萬不可。
那麼暗中解決?如今他手裡可信的人隻有一個宮女一個太監,更沒盼頭,總不能讓這兄妹倆喬裝改扮勢單力薄替他去河東主持大局。
再看任務二,南域娜姬。
現在出連昭兩次暗殺他不成,肯定已經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應天棋躲她還來不及,哪裡敢自己湊上去找事兒?還讓她對他放下殺意?憑什麼?應天棋自己都開不了這個口。
遊戲難度實在太大,無論主線支線任務都無從下手。
無論從哪個角度,都隻能看出一盤死局。
【叮咚——】
一道鈴音打斷了應天棋的思緒。
【您的序章通關獎勵已發放至郵箱,請宿主及時查收】
“?”應天棋原本如一條死魚一般癱在榻上,聽見這條消息,他立馬一骨碌從榻上翻坐起身。
序章通關獎勵?
是是是,是有這麼一回事,系統在序章結束後提起過,說會在兩個工作日内發放獎勵,但這兩日發生的事太多,應天棋早已把這事兒抛到了腦後去。
會是什麼獎勵?能對目前的僵局有哪怕一丁點的幫助嗎?
應天棋期待地搓搓手,喚醒系統界面,果然見右上角的郵箱标識亮起了一個小紅點。
【序章通關獎勵】
點進信件,界面跳出來一個大大的禮物标識,再次點擊,系統突然為他播放了一段“叮叮咚咚”的音樂音效,禮物标識也播放起開啟動态。
【解鎖技能】
【嘻嘻嘻我溜了但皇宮裡沒人發現】
“???”
這是什麼鬼名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