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濕潤的雨中聊了很幹燥的天。
陸燦然說:“去年拜訪數學老師,她還常提起你,說你高考數學考了148分,很厲害。”
“我最後一次見她,還是去學校宣講的時候,”梁元峥說,“她也提到過你,說有個和我學号一樣的女學生,也是班上數學成績第一。”
陸燦然努力讓自己别笑得太放肆,若無其事:“是嗎?學長學号也是0101嗎?”
梁元峥看着外面連綿不斷的暴雨,随意自然:“是的,沒想到你也是0101号。”
“好巧啊。”
“好巧。”
陸燦然感覺這話題不能繼續了,聽起來就像互相套彼此的Q,Q号密保,接下來再問個“你最崇敬的人是誰”“父母名字”之類的,她甚至可以盜走梁元峥的Q,Q号。
冒雨前來的江斯及時掐斷了陸燦然盜号的可能性,他重新帶來黑傘,離開前,還讓陸燦然給祝華欣回個電話。
“我妹妹很關心你,”江斯苦笑,“你如果不打電話,恐怕她今晚都睡不着了。”
陸燦然感覺睡不着的另有其人。
她略微擡一下頭,看着江斯頭上的彈幕。
「祝華欣」
祝華欣和江斯不完全算重組家庭,據陸燦然所知,祝媽和江爸的婚姻關系隻持續了兩年;但當不成夫妻還能做朋友,江爸因工作外派加拿大五年,江斯仍住在祝華欣的家中。
陸燦然還知道,祝華欣很不喜歡江斯,經常吐槽江斯在祝媽面前扮演好好學生、乖乖學霸,還主動做家務,襯得她更懶了。
“陸燦然?”
陸燦然回神,梁元峥已經撐開那把大黑傘,歉疚地說:“對不起,傘隻有一把,可能要委屈你擠一擠了。”
“沒關系的,”求之不得的陸燦然拼命壓唇角,“謝謝學長。”
梁元峥将大黑傘往她的方向傾斜,陸燦然知道這是撐傘人的禮儀;可她不想學長被淋濕生病,又擔心會貿然越過距離,猶豫着,向他的方向悄悄挪腳,偷偷靠近。
梁元峥沒有挪走!
Yes!
偷看。
梁元峥沒有露出讨厭的表情!(雖然他平時也沒什麼表情)
Yes!
陸燦然要跳起來了。
詩人為了修辭愛情使用的那麼多詞彙,都抵不過她此刻的心動。
斜風卷了雨水濺在臉上,兩人踩過路上的積水,躲過滑膩、随時噴泉的地磚刺客,安靜地走,走到陸燦然希望這段路沒有盡頭。
或許是共乘一傘的距離過近,讓梁元峥變得很沉默;陸燦然想了好久,終于想出一個不涉及密保問題的答案。
“我一朋友快過生日了,”陸燦然找借口,“我想送他一瓶男士香水,學長你用的是什麼香水呀,好好聞。”
梁元峥擡起袖子,聞了一下:“可能是醫院的消毒水味。”
陸燦然說:“啊?”
梁元峥說:“送男性朋友?我可以給你一瓶,如果他需要消毒水的話。”
陸燦然說:“不用不用,謝謝學長,可能我鼻子不太對勁。”
她尴尬到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感覺世上不會有什麼比這更尴尬了;很快,又發現自己尴尬得太早了,因為這種劇烈的尴尬和前所未有的近距離,她緊張到開始同手同腳地走路。
陸燦然試圖糾正過,結果變成了僵硬的同手同腳走路。
看起來就像一個小喪屍。
她郁悶地祈禱梁元峥沒有看到,餘光偷瞄,發現他擡起手臂,又聞了聞,像是在确認有無味道。
陸燦然也緊張地聞了聞。
……她今天沒出汗,聞起來應該還好吧。
糟糕,早知道該噴香水的。
不然她現在就是一個聞起來不太妙的糟糕小喪屍了。
刺耳的手機鈴聲将陸燦然拯救,梁元峥又要開始忙了——A大商業街有社會人員打架,其中一人在打鬥中撞翻了煎餅攤子,有幾個圍觀學生被不慎誤傷,送到醫院挂急診,
來替陸燦然量體溫的人又換成下午的小護士。
陸燦然用一包陳皮瓜子成功“賄賂”了她,打探關于薛主任女兒薛甯遠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