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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功能到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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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喜歡梁元峥這件事,陸燦然放棄過兩次。

第一次“放棄”要輕松得多。

剛接觸“梁元峥”這個名字時,陸燦然還在讀初中,說什麼愛不愛的,都太深刻了,隻是名為“喜歡”的感覺在朦胧地冒出青芽。

那個時候,班級裡的同學開始違背“禁令”,悄悄地往學校帶各種各樣的言情小說,其中流傳最多的,還是青春校園類,自習課時壓在輔導資料下,偷偷看,青澀的故事懵懂的心。

和朋友們分享小秘密時,為了合群,陸燦然也必須有一個悄悄暗戀的男生。

沒有暗戀對象就難以絲滑融入朋友間的讨論,會喪失掉很多共同話題,陸燦然成績拔尖,在這方面也不能輸。

她花了一節晚自習時間去觀察班上的男同學,失望地發現,無論暗戀哪一個都很丢人。

因為他們學習成績都不如她好,唯一一個曾赢過她一次的,是另一位朋友聊天時的“暗戀對象”。

梁元峥的名字就在這個時候,恰到好處地出現。

他的名字能越過高中部傳到初中部,沒有别的原因,在他那一屆,沒有人比他成績更好,也沒有人比他更窮。

從生下來就不知道缺錢是什麼滋味的陸燦然,第一次見梁元峥,就是一中的表彰大會上,成績優異的梁元峥同時得到了獎學金和勵志獎學金,以及一筆來自某企業家的捐款。

該企業設置了針對貧困學生的捐款,出錢辦了整個表彰大會,作為“貧困優等生”的标杆,梁元峥穿着校服上台發表演講,秋季烈日當空照,他在台上站了近兩個小時,按照老師準備好的煽情演講稿,平緩地講述自己的窘迫,父母離婚,母親病逝,姥姥年邁,妹妹也還在念書。

主持會議的人用情緒飽滿的聲音棒讀,介紹梁元峥從念高中以來沒買過一件新衣服,沒買過一雙新鞋,為了省下錢财給姥姥買藥、讓妹妹正常讀書,在學校食堂裡,梁元峥隻點饅頭和半份菜,喝免費的粥,住校一個月的開銷不到三百元;寒暑假期間,他還會去做兼職,初中升高中的時候,他甚至還在工地上打過零工。

現在,企業家捐助給他個人一萬元,足夠梁元峥在高考前的生活費。

講完後,還需要聆聽各位校領導、企業代表的發言和教導,接受各種拍照,梁元峥微微躬身,雙手去接企業家遞來的牌子,上面殷紅的字寫着“慈善資助”,整整兩個小時,整整兩個小時,他像一個展覽品,被貼滿貧窮和人窮志堅的标簽,接受着整個一中全部師生——高中部、初中部,所有人的注視。

在這個過程中,梁元峥沒有流露出任何窘迫或尴尬的表情,他很平靜地面對着幾乎全校師生的同情,一個夠格、又不夠格的貧困生模闆,他沒有在接到資助時發抖,也沒有面對好心人時感動到痛哭流涕,不卑不亢地禮貌道謝。

陸燦然哭了兩個小時。

從梁元峥開始上台演講就哭,哭到主持人宣布大會結束。

陸燦然的眼淚和汗水融在一起,在那個年齡段,被感動哭是一件非常不酷的事情,她試着忍耐過,然後變成試着忍耐不哭出聲。

陳萬裡和她離得很近,看到陸燦然低頭,啪嗒啪嗒的水滴在水泥地上,震驚地問她。

“梁元峥真有那麼帥?居然帥到你流口水了?”

這是陸燦然第一次充分理解“纨绔子弟”這個詞的含義。

而清貧堅韌、愛幹淨、長得帥、個子高、學習成績好、性格穩定、還有着“大哥哥”光環的梁元峥,就這麼被陸燦然鄭重其事地納入暗戀對象的候選人中。

兩周後,陸燦然告訴所有的朋友,她也暗戀了。

“太棒了!”朋友們開心極了,“你暗戀誰啊?陳萬裡嗎?”

語氣就像問她是不是喜歡吃蘋果。

“梁元峥,”陸燦然說,“他學習成績太好了。”

這個就夠了。

對于校園時期的人來講,“學習成績很好”也是很了不得的加分項,對于她們這個年紀的小姑娘來說,什麼車房太遙遠了,她們更在乎帥不帥高不高酷不酷學習成績好不好。

朋友們也很捧場,大家一起笨拙地學習暗戀,初中部放學早,朋友們陪她一起在教室多寫二十分鐘作業,故意拖拖拉拉地手拉手經過高中校門口,表面淡定實際東張西望,等發現梁元峥身影時,用胳膊肘去捅陸燦然:“看,看,那誰!”

有時候,還會有個女孩陪着陸燦然,故意快走幾步,若無其事地經過梁元峥後,假裝回頭叫小姐妹跟上來,趁機偷看梁元峥很久,再心滿意足地笑着跑開。

還一起研究課程表,陸燦然驚喜地發現初中部和高中部的部分體育課重疊,剛巧,她們共用同一個操場。

每每上體育課之前,陸燦然都會認認真真地穿上最幹淨的運動鞋,她還學會了鞋帶的十種漂亮系法,頭上的發帶和襪子也都是精心挑選的。

她随時做好準備被梁元峥看到,沒被看到也沒關系,朋友們會熱切地提供足夠的情緒價值,臉紅紅地告訴她“梁元峥好像在看你”,比現在戲外磕CP的人還會摳糖,不放過細枝末節地摳出“梁元峥對你也有印象”的證據。

陸燦然會更認真地挺起胸膛,更用心地将羽毛球打出去。

那個時候,陸燦然在認真地完成一場偉大的暗戀表演。

她未必多麼動心,卻極為用心。

後來回想,比起喜歡梁元峥,她更喜歡那時候和朋友一起“暗戀”的青澀時光。

他更像一段她無處安放的青春開端。

直到六月,高考季,梁元峥參加高考,離開一中,順利考入A大。

那之後,陸燦然再想見梁元峥,隻能去校榮譽校友榜那邊,仰頭看照片——梁元峥的照片被挂在牆上,用的還是高考時統一拍的照片,毫無構圖可言,天仙來了也會被拍挫幾分。

陸燦然盯着那張照片看了很久,感覺是她第一次光明正大地看這個“暗戀對象”的臉,和她想象中有許多差别。

陳萬裡陰陽怪氣過,說梁元峥是小白臉,可梁元峥也不算特别白,隻是比大部分高中男生白,臉頰處也有細微可見的毛孔,不是她想象中的皮膚細膩如蠟;他的兩隻雙眼皮也不對稱,右邊的比左邊的更寬一些,眼睛也不是漆黑一團,而是微微褐色的調子,拍照時表情很冷淡,并不是她記憶中的永遠保持微笑。

人會在潛意識中将抓不住的東西美化,離遠看,月亮上的崎岖坑陷,也成了桂樹玉兔和仙。

彼時尚年幼的陸燦然第一次放棄暗戀,決定終止這場表演。

因為她發現自己一直喜歡的,其實是虛化後的梁元峥,一切光環由她賦予,實質上,他并不會永遠保持微笑,而是一種平和穩定的冷淡。

這場放棄,更像放棄了一場小女孩的過家家。

重新開始暗戀梁元峥,是高二即将結束的那個夏天,他收到班主任的邀約,重新回到一中,來為這些迷茫之中的學妹學弟們加油打氣,解答疑問。

那時陸燦然長高了三公分,頭發剪成齊耳短,每天埋首題海中,腦子運動量大,餓得快,一天要吃四頓飯。

比模糊記憶中更帥的梁元峥出現在班級中,那天是晚自習,陸燦然趴在桌子上,半困不困地做物理題,根據已知信息,去計算一個被固定住、半徑為R的絕緣細圓環上的q數值,判斷它是正電荷還是負電荷。

手臂和試卷接觸的位置全是潮濕的汗,悶熱到身體極力向前傾,想擺脫掉粘住背部的T恤,一個紙團丢過來,碰到額頭,陸燦然一下子睜開眼,四處看看,發現隔了一排的朋友在對她做努嘴,笑得腼腆,眼神放蕩,示意她擡頭看。

她坐正身體,慢慢地打開那個紙團,看到一行字。

「看看是誰來了」

臉頰和胳膊上印着物理試題,陸燦然擡頭,猝不及防地看到白襯衫藍色牛仔褲的梁元峥。

又白又帥,又高又酷。

她暗戀故事的男主角。

不再是挂在學校冰冷的牆上,而是活生生地站在講台上,在她面前。

陸燦然想不出自己不墜入愛河的理由。

——除非梁元峥已有女友。

——很好,他沒有。

再度開啟的喜歡小心翼翼,陸燦然沒有和任何人講,外向的表演成為一種隐秘的情感 ,她自己也說不出的情感,是暗戀嗎?她并不确定,距離太遠,遠到她需要先越過高考這個大關。

她變成一個偷窺者,會若無其事地從老師那邊探聽梁元峥的消息,以“也想考A大”的名義;她想過偷偷翻梁元峥的聯絡方式,想過怎樣合理地加到這位學長,她寫了很多很多關于對方的文字,在一本會對自己撒謊的日記裡,關于他的一切感情和困擾都是真實的。

她還會變成白日夢想家,變成野史杜撰者,她從不期待梁元峥的回應,因為對方在不知情的狀況下,很可能令她期待落空。

這種亢奮又隐秘的情感,督促着陸燦然将A大視作目标,視作理想,她全心全意地投入這場高考,因為隻有考上A大才會有再見的可能。這一年,陸燦然希望得到梁元峥的消息,頻頻出入數學老師兼班主任的辦公室,數學成績突飛猛進,到下半年,穩坐數學全年級第一。

其實他們毫無交集。

暑熱的蟬叫如雨,答完最後一張試卷的陸燦然,在提示作答結束的鈴聲中放下筆,也默默地放棄了這場暗戀。

說不出是拼盡全力後的釋然,還是正式脫離“高中生”身份後的成人,陸燦然有片刻迷茫,她發現自己不清楚到底是暗戀他、還是在暗戀A大呢?

這時的陸燦然已經記不清梁元峥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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