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纾垂着眼不去看他,隻擡手逗弄着懷裡的貓,淡淡開口:“謝宗主聽錯了吧?我方才未曾出聲。”
謝鏡泊皺了皺眉。
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忽然看到面前的人身子晃了一下,捂住胸口低咳兩聲,有些哀怨地擡起頭。
“謝宗主生這麼大的氣做什麼,都弄痛我了。”
謝鏡泊靜了幾秒,緊接着手指倏然一收,周身的靈力瞬間消散無蹤。
下一秒,他便看着面前的人毫不留情地轉過身,徑直向後走去。
“你去哪?”謝鏡泊瞬間脫口而出。
“回去關我的禁閉啊。”
燕纾抱着貓,似笑非笑地轉回頭,“階下囚要有階下囚的自覺,要不是這小東西突然跑出來,我也不應出現在這裡。”
他一邊說一邊想起什麼,懶洋洋地又沖着謝鏡泊微微欠身:“宗主若要懲罰,悉聽尊便。”
面前人雖勾着唇,笑意卻未達眼底,甚至似乎隐約帶着些淡漠疏離。
謝鏡泊下意識皺眉:“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話音剛落,便看面前的人漫不經心點了點頭,衣袖翻飛間,身影已倏然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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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纾不知道,邊叙最近抽了什麼瘋。
那天之後他又有點低燒,昏昏沉沉睡的不知今夕何夕。
等他好不容易迷迷糊糊退了燒,清醒了些許,一睜眼卻發現不知何時,又回到了原來的住處。
燕纾倒也沒什麼反應。
他和謝鏡泊都不約而同地避開了願曦閣這件事。
燕纾最近本也不太想見到謝鏡泊,幹脆樂得個清淨。
沒想到偏偏又被邊叙這個書呆子纏上了。
他從那日暖閣之後,每天便是藏書閣和他這裡兩點一線的往返,一邊疏離地叫着他“燕公子”,一邊隔幾日便給他帶一碗黑漆漆的苦藥。
“這什麼,我不想喝……”
“燕公子不是在尋一味藥嗎,”邊叙一邊不顧他的抗拒将藥碗塞到他手裡,一邊平靜開口,“我雖未曾聽聞,但或可根據燕公子的身體情況尋到更好的藥方。”
燕纾被灌的苦不堪言,終于沒忍住找了個由頭躲出去了一天。
沒想到第二天,邊叙直接帶了松一、松竹兩個門神,美其名曰讓燕纾幫忙監督。
燕纾直接被氣笑了。
“松竹好學我能理解……”
燕纾攬着貓,半倚在榻上,一邊托着腮,一邊晃晃悠悠,忽然湊到松一身前:“你怎麼也突然這麼奮進了?”
他一邊說一邊低下頭,輕輕“啊”了一聲:“還是醫書——看不出小師侄這麼關心我的身體。”
松一的耳尖不知為何爆紅一片。
他蓦然後仰,避開燕纾的觸碰:“你别自作多情了……”
燕纾許久沒有見過這麼純情的小弟子了。
他眨了眨眼,半撐起身子笑眯眯地又待湊近,下一秒卻見松一直接從塌上起身,倏然後退了兩步。
“——你别靠我那麼近,我說了我才不是為你。”
松一深吸一口氣,避開燕纾的目光。
“四方大典馬上要開始了,到時四宗十三門的人都會前來,我是在為這個做準備……”
燕纾攬着貓的手指輕輕顫了一下,蓦然收緊。
懷裡的貓咪“喵嗚”一聲,驟然從他懷裡鑽出來,徑直就往門口跑去。
“哎——”松一下意識轉身去追,卻忽然感覺手腕一涼。
燕纾将他拉住,輕輕搖了搖頭:“我去吧。”
松一怔了怔,下一秒隻見面前的人毫不猶豫地轉過身,迅速消失在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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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鏡泊轉過竹林時,便又看到那隻白貓孤零零地蹲坐在路中央。
他腳步一頓,還沒來得及反應,下一秒便看那白貓颠颠地跑過來,徑直往他腳下——撲了個臉朝地。
謝鏡泊眉心跳了跳,卻看那白貓仿佛沒意識到哪裡有問題般,擡起爪子在空中抓撓了一下,撲騰着又打了個滾。
——謝鏡泊第一次有一種,他是不是被訛上了的錯覺。
他遲疑着蹲下身,緩緩開口:“你……是一直跟在他身邊的?”
貓咪四爪朝天躺在地上,歪着頭,也不知聽懂了沒有。
謝鏡泊閉了閉眼,到底還是忍不住開口:“他有沒有同你提起……”
他話還沒說完,忽然聽到一個帶着笑意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九淵?”
謝鏡泊瞳孔驟然緊縮,不可置信地睜大眼。
刹那間他恍惚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下一秒,卻聽燕纾清越的聲音再次清晰地傳來。
他又喚了一聲:“九淵。”
謝鏡泊整個人僵在原地。
那一瞬間他仿佛重新回到了從前,自己日暮練功回來,燕纾早早半倚在門前,漫不經心垂着眼,卻在看到他時一瞬笑開的模樣。
謝鏡泊下意識無聲張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