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英東從口袋裡掏出一條兩指寬的黑色長布條。
他是有備而來,不管拿出什麼東西都不足為奇。奇怪的是他把長布條蒙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想來那兩個人此時是無暇分心的。黎優稍稍往外站了點,但也隻能看到假管理員蹲在某人面前,那個人癱坐在地上,看不見臉,大長腿微曲,格子短襯衫有些眼熟。
沒猜錯的話,應該是申賢一。
不知道她走後營地究竟發生了什麼變故,申賢一竟然獨自一人被扔在這裡,被假管理員逮住。
不過是申賢一就正常了,假管理員敢在他面前綁上眼睛,恐怕是因為申賢一受了重傷,大量失血虛弱無力,而且他也沒有能夠使用的武器。沒有獠牙的猛獸跟小貓咪沒什麼區别。
“好了,遊戲規則是——我在你身上插三刀,能不能活下來,就看你自己的。”
“李……英……”
“還記得我啊,主席大人。”
申賢一有氣無力地說了個名字,黎優沒聽清,嘟囔一聲,“李什麼?”
“李英東。别出聲……狗的聽力可是很靈敏的”,宋時旭附在她耳邊低聲說。從口腔呼出的熱氣擦過黎優的耳朵,仿佛在舔舐耳廓,她情不自禁擡手摸了兩下。
而站在她背後,環抱住她的宋時旭眸色越來越深,目光釘在小巧可愛的耳朵上,呼吸變得急促。黎優沒有注意到他的變化,她的心神都集中在李英東和申賢一那邊。
“李英東……敏芝呢?請你……放過她。”
聽到申賢一這麼說,李英東舉刀的動作停頓一秒,接着用力刺了下去,力道之大,就連疲弱無比的申賢一都沒忍住痛喊一聲。
黎優身子抖了抖,宋時旭把人抱得更緊,“沒事,别怕”。
“申少爺果然兄妹情深,難怪當初為了替申敏芝善後,不惜給對手送了塊肥肉,光是那一次就損失了上億吧?”
“可惜,當時你怎麼就沒想過,我們英熙也是有哥哥的。準備好了嗎,這是第二刀。”
說好的三刀,一刀不多,一刀不少。
黎優不确定又挨了三刀後申賢一是否還活着。大概是希望渺茫了,第二刀的時候申賢一還叫出了聲,第三刀直到結束都沒有反應。
等李英東解下綁眼睛的布條,提刀離開有一會兒了,黎優垂着眼眸說道:“可以先松開我嗎學長”。
圈住她腰際的手非但沒有松開,反而又收攏了點,如果換作把刀,已經把她攔腰斬斷。
“嘶……”
聽到黎優輕輕吸氣的聲音,宋時旭才松手,“抱歉,去看看吧”。
他們來到申賢一身前,或者說屍體前。
申賢一的上衣幾乎完全被鮮血染成紅色,從下刀的力度和位置來看,李英東壓根就沒想讓他活着,每一刀都接近心髒。
黎優屈膝半跪在地上,顫抖着伸手把申賢一半睜的眼睛合上。她做夢都想不到,第一次跟申賢一近距離接觸,竟然是在這種情況下。
“為什麼宋學長不救主席呢,他不是你的好朋友嗎?”
這問題似乎不合時宜,說完黎優也覺得自己沖動了,但宋時旭卻認真地回答了她。
“賢一确實是我的好友,他很優秀,也會是個好的接班人……不過申家在第一的位置太久了。”
久到令人嫉妒,那麼有機會把它拉下來的話,即使付出一定的代價也是可以接受的。失去精心培養十餘年的接班人,申家或許會瘋狂報複與此次事件相關的人,但它的力量終歸是有限的。其實對申家來說,這時候假如有私生子的話,事情反而好辦了,但誰讓申家的主人偏偏子嗣艱難呢。
這就是命運的公正吧。
現實就是這麼血淋淋的殘酷,受到的矚目越多,潛在的危險也越多。相信申賢一跟他一樣,對意外的發生早已有心理準備。
但是沒有接觸過這些的人肯定一時之間難以接受。比如眼前這個眼神略有些呆滞的女孩,像個受到驚吓的小兔子。
宋時旭愛憐地摸摸她的頭,“這跟你沒關系,我會帶你出去的……不過我還有個問題想問你,聽李延睿說,你那天在食堂送的情書不是給李赫的,那是給我的嗎?”
情書?黎優想了起來,怎麼感覺他們比她自己都在意這封情書。
“這重要嗎,反正學長跟我是不可能的不是嗎?”黎優反問道。
“為什麼不可能,如果你願意,我們回去就可以公開男女朋友的關系。”宋時旭笑着輕撫她的側臉,“雖然我們不會結婚,但我可以跟你保證,以後會讓我們的孩子繼承一切”。
真是怪惡心的。
黎優拍掉他的手,“我不要。情書也不是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