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間經過前台的時候,前台大姐又趴在桌上打瞌睡,看到他們進來才擡起頭。
黎優略一停頓,走向前台,問道:“大姐,你們這裡有驅蟲的東西嗎?”
大姐睜着無神的雙眼回:“驅蟲……你是說蚊子嗎?有電蚊香液、蚊香和花露水。”
昨晚如果不是幻覺的話,必定不可能是蚊子。
首先不管哪個地方的蚊子叫起來都是“嗡嗡嗡”,不會像人說話的聲音;其次,蚊子一般都飛在空中,停下來也不會爬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不是,像蟑螂的那種。”就當人聲是聽錯了,爬行的窸窣聲總不會錯。
“我找找。”前台大姐在櫃子裡翻了翻,從開封的包裝袋裡拿出兩顆白色圍棋樣式的東西給她,“這是樟腦丸”。
黎優伸手接過來,“謝謝”。
已經走到第一次層樓梯一半的陸嘉裕和雲澈折返回來,正好看她把樟腦丸抓在手心裡。
“這是什麼,糖?”
“不是,是樟腦丸。”黎優搖頭說道 。
陸嘉裕震驚,“啊?你們房間裡有蟑螂?那還不換個房間?”
“也不一定,好像是聽到了蟲子爬的聲音,也許是我聽錯了。”黎優抿抿唇,蹙着眉頭說:“要是今天還有怪聲再換吧,換房間也挺麻煩的”。
前台大姐就站在櫃台後面聽他們議論有沒有蟲子的事兒,一點要解釋的意思都沒有。
中午小睡了一個小時,下午他們去了寒河村的河邊。
路上又碰到太陽花女生和她男朋友,索性大家都是随便亂逛,便一起去河邊看看。
這條河的名字就叫寒河,他們從當地村民常走的小路下去,眼前便是水淺而清澈的一段。從這頭到對面河岸目測相距七八米,岸邊滿是碎石和泥土。
不過在他們來之前,就有人先到了這裡。
沿着小路往下走不久,就聽見有兒童嬉戲玩鬧的笑聲傳來。
笑鬧聲越來越近,緊接着一張質樸黑瘦的臉闖入黎優的視野——還是那個撞到她的男孩。
男孩的後面有個女孩在追他,因此他沒有停下奔跑的腳步,隻是在靠近黎優的時候冷不丁擡眼朝她笑一下,飛快地說了句“姐姐,對不起”。
黎優一愣。
看來他還記得自己。
此時的男孩跟她們先前看到卻是截然不同的樣子,充滿青春的活力,不會害羞内斂到完全不敢看她。
“吳陽,别跑,等等我!”
追他的女孩差點被坑窪的小路絆倒,太陽花女孩扶了她一把,關心道:“沒事吧,要小心點哦”。
女孩眨眨眼,手撫過太陽花女生白皙光潔的小臂,“我沒事,謝謝”。
幾個孩子風一般從他們身邊跑過,有兩個還一點不怕生地跟他們揮手打招呼。
“這些小孩看起來也挺快樂的,而且沒有一個近視戴眼鏡,跟城市裡的孩子真不一樣。”太陽花女生的男朋友說完才注意到女朋友有點不對勁的臉色,不由問她:“怎麼了?”
太陽花女生撓了撓手臂,說:“我也不知道,就是剛剛那一下感覺不太舒服,現在好多了。”
“那就好,也是奇怪,這些小孩子跑河邊來玩,大人不管的嗎?”
寒河這附近都沒看到有人住,有兩個平房小屋都處于廢棄狀态,要是出了事,一時半會兒都沒地去搬救兵。
太陽花女生皺皺鼻子,“說不準他們水性都很好,或者沒有下河隻是在旁邊玩呢。”
兩撥人分道揚镳。黎優他們走到河岸邊,孩子們則回到街上。
那個女孩依然跟在吳陽旁邊喋喋不休。
“……我現在更喜歡那個紮丸子頭的了,皮膚真好啊,又白又滑。”
“哦。”
“但是這樣我們就不能用情侶的身份了,不過也沒關系,你可以跟你的女朋友分手,我跟我的男朋友分手,然後你再當我的新男友。”說到美好的未來圖景,女孩情緒高漲,嗓音裡滿是愉悅和興奮。
但就在下一秒,當他們走到一個狹窄的小巷中,女孩忽然被一股極大的壓力掐住脖子掼到牆上。
她的後腦勺撞到白灰牆壁,“咚——”一聲沉悶地響起。
“咳……”,脖頸被壓迫收緊的窒息感迫使她不得不仰起頭,一個多餘的字都說不出來。
不知什麼時候,吳陽純黑的眼瞳縮成一條豎線,眼白占據了大部分眼球,任何人看到他這個樣子都不會認為他是個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