珈藍湊近了鏡子,冷水澆過瓷白的皮膚,沒入襯衫領口更深處,淡粉的唇像是被反複碾磨過的玫瑰花瓣,妖冶糜爛的紅,眼底下是淡淡的青黑。
花妖應該是吸人精魄的吧,為什麼他是被吸的那一個?
房子裡已經沒有人了,桌上擺着早飯,珈藍掃了一眼,還是小米南瓜粥,沒有什麼胃口。
男主如果要對他這個好兄弟下手,他還能有反抗機會嗎?
珈藍一臉凝重的咬着湯勺。
【你怎麼了?】
烏鴉飛到他的掌中,珈藍摸着他的羽毛,表情已沒了昨夜的驚慌:“你昨晚是不是又聯系不上我了?”
【是的,但戚讓應該暫時沒有下殺手的打算。】
珈藍注意到這隻烏鴉似乎也很是虛弱,卻沒有多想:“你好好休息,戚讓應該暫時不會殺我的。”
畢竟昨天他可是表演了一番兄弟情深,男主看上去也很受振動的樣子,應該……會猶豫兩下?
.
到了朝夜,珈藍換好了上班服裝,給岑谙發去了語音消息,以往百分百秒回的岑谙卻沒有立刻回複。
珈藍有些忐忑不安,但接他下班終究不是必要的,歎了口氣,手機揣進襯衫内兜。
朝夜是娛樂會所,專供上流社會的人取樂,用珈藍的話來說,這個地方很裝。長廊回繞,裝飾古樸,立求東方骨架,現代構解。每一層都功能都不同,裝修也不一樣,總之越上層越華貴。
朝夜的員工底薪都很低,全靠賣酒的提成賺錢,他人長得好,推銷酒水總是最快的,大多時候隻需要站在門口,就有源源不斷的客單小費,偶爾遇見難纏的客人,也有其他人幫着解圍。
但十二樓的vip客戶們顯然跟樓下的散客不一樣,他們叫人是有目的的。
【蕭經理來了。】
J提示他,珈藍頭也不擡,繼續收拾着桌面,蕭經理像是看到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連忙上前要握住珈藍的手腕,被珈藍不動聲色地躲開。
蕭經理根本沒在意珈藍的舉動,嗓音壓低,興奮地說:“珈藍,你的福氣來了,十二樓的vip客戶點名要你去送酒呢,你上道一點,一晚上夠賺你一年的錢。”
珈藍垂眸,微微低頭。
蕭經理見他不上道,語重心長地拍了拍他的肩:“珈藍啊,有沒有人說你長得好看?什麼電視裡的明星,都再也找不出比你更漂亮的,可為什麼他們是明星,你卻隻能賣酒呢?因為你這雙眼睛……”
“蕭哥。”珈藍眸中笑意盈盈,打斷了經理的話。
原來這就是pua嗎?
珈藍不覺得眼瞎便是毀了人生,要不是身負高利貸賭債,他賺的錢已經夠儉吃省用生活許久,是靠他的雙手得來的,不靠任何人,也不跟任何人比較。
蕭經理的話便如左耳進右耳出,珈藍聽完人生大道理,也很是裝作醒悟的姿态,連連點頭,時不時插上一句“蕭哥懂的真多”,把人捧的找不着東面西北。
走近電梯,蕭經理親自為珈藍按了樓層:“去吧,以後你就一步登天了。”
電梯門即将合上,珈藍笑了起來,陰影在白皙的臉頰上合攏,光一點點變暗:“我不會忘記的,蕭哥,是你給了我機會。”
一路來到1206的房門口,還沒敲門,裡面正好出來一個強壯男人,珈藍順便叫住了他:“您好,1206的酒水已送達。”
珈藍退後兩步,将自己的臉埋在陰影中,轉身就走。
一股大力将珈藍往回拽。
珈藍想呼喚系統,發現烏鴉已經聯系不上了,劇情開始了。
“急什麼?”
他掙脫不開,幹脆順從地站在原地,輕聲道:“還有什麼事情呢?”
金發垂着遮擋眉眼,襯衫也是寬大的,小半張臉藏在裡面,那過分的顔色被遮住,男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有人找你。”
被推着進了包廂,身後的門合攏,昏暗的燈光下,一切都是井然有序的。
一小部分人去了台球室玩台球,其他四下三三兩兩的聊天,偶爾幾個身邊帶着女伴,都是正式的,也有喝酒玩遊戲的,都算得上正規。
珈藍把自己隐藏的很好,沒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直到男人恭敬地說:“陸少,我把人帶來了。”
珈藍刹時擡眼,模糊濾鏡下,他認出了那人是誰。
陸之秋倚靠在沙發上,點着一根煙,煙霧缭繞,頭上的傷看上去也要快拆線了:“季珈藍,我說過吧,這事沒完。”
他的聲音不高不低,被掩在人聲中,沒人發現角落裡一場待起的硝煙。
珈藍掃了一圈,沒發現酒瓶,手有些癢,遺憾地收回了眼神:“陸少。”
臉上明明帶着笑,卻讓陸之秋莫名不爽,壓下心中怒氣,揚起了笑:“十幾萬塊知道你還不起,今天做門生意,一筆勾銷如何?”
原著中陸之秋打斷他的腿就失去了報複的興趣,被蝴蝶掉的恨意加在了送酒的劇情上,珈藍不再應聲,蒙在襯衫裡有些悶,他無意識地擡頭。
燈紅酒綠,光也是酒紅色的,透過落地窗,模糊地灑在卷翹的睫毛上,在頸窩投射出一小片陰影。
白玉金邊素瓷胎。
他站在這裡,卻格格不入。
陸之秋看呆了,回過神後一股羞惱湧上心頭,他對候在一旁的保镖發話:“把他拖到最裡面的那個房間裡去,讓他好好看看别的陪酒是什麼下場。”
珈藍被一路按着,動彈不得,他低頭被推入房間裡,外面有多光鮮亮麗,這最角落的房間就有多醜陋。
瘋狂充斥在耳邊的笑聲,散落一地的酒瓶、不明液體,一群少年被扒光了衣服,不着寸縷的和一群人調笑,他們身邊圍着一群人,表情迷離,珈藍敏銳地察覺他們狀态全都不對。
“嘭——”
手機被打落在地的聲音,不是珈藍的。
“給你臉了是吧?這裡有信号屏蔽器,不會有人聽得到你的求救的。”有個男人随手給了想要偷偷報警的人一巴掌,那人要被打暈在地,又被另外的人拖走在沙發上灌酒。
這些酒都不能喝,也許沾了東西。
珈藍忍着痙攣的胃,原著中季珈藍是被數不清的金錢誘惑淪陷,而他面臨的情況危急的多,陸之秋不知為何恨他入骨,今天這事隻會是開始。
他不敢輕舉妄動,于是安靜地蹲在角落,聽着亂糜的聲音一遍又一遍上演,不知道多少道目光落到身上,又輕飄飄挪開。
他像角落裡潮濕發黴的蘑菇,生生捱過了不知多久,房間裡濃郁的氣味能讓人将晚飯吐出來,陸陸續續有人離開,珈藍混入他們之中,悄聲出門時,一道軟綿綿的聲音出聲:“那個金發的怎麼剛才沒見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