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響了幾次,第一次弄響的時候,柏檀就已經聽見,他被這個動靜吓得從床上面爬起來。
他光着腳,噔噔蹲在門口。
有這個出租屋鑰匙的人,沒有幾個人,小趙阿姨,他,還有倪許。
小趙阿姨一般不會這麼早才出租屋,倪許來的時候會和小趙阿姨打招呼,昨天小趙阿姨沒和他說過這件事。
那現在在門外開門的是誰?
是人販子還是小偷?
兩個都不是兩個小孩可以對付的壞人。
柏檀細思極恐,想到這,他的心一墜墜地下落,恐慌這條蛇趴在他的脖頸,使得他呼吸急促起來。
他第一反應看向床上的倪嘉怡。
這個位置可以瞧見倪嘉怡乖乖躺在鐵架床裡,安靜地睡着。
柏檀深呼吸,如果隐藏倪嘉怡的想法在一瞬間就不假思索浮現腦海。
他墊着腳跑到床前,将倪嘉怡拖進床的最角落,利用衣服箱子和玩偶将倪嘉怡擋住,隻給倪嘉怡留了一點夾縫,以供呼吸。
被子鋪平,在這個時候,倪嘉怡醒了,她咳嗽,這道微弱的身體讓柏檀和她對視。
“噓。”
柏檀豎着大拇指,比在唇前,低頭和倪嘉怡說着小話。
“哥哥和乖仔玩遊戲,木頭人,乖仔固定好好不可以發出聲音。”
之前柏檀和倪嘉怡玩過這個遊戲,倪嘉怡和柏檀都不可以動乖乖待在原地保持原樣,誰先動誰就輸了,倪嘉怡有印象,她合上了嘴。
柏檀拿了一個外套搭在倪嘉怡頭上擋着,做出這裡是放衣服的集合點。
他将被子整理好,僞裝出床上沒有人的假象。
做完這一切,柏檀毫不猶豫走到門前不遠處的位置蹲着。
他的目光轉向桌子底下的一塊磚。磚放在那裡是用來放肥皂的地方。柏檀将磚挪了出來。
想到什麼,柏檀搬着塑料凳在桌前,自己踩上去,然後拿到了在桌子最裡面的菜刀。
那是倪許特意放的,為的就是柏檀和倪嘉怡拿到危險。
菜刀很危險,柏檀一直沒有動過。他平時也不敢去碰,不僅是因為刀的危險,也是因為擔心倪嘉怡看見了會纏着他要玩。
他摸着冰冷的刀把,心裡突突直跳,耳邊也是如擂鼓炸開,腳趾也不由自主蜷縮起來。
柏檀舉着磚頭,将菜刀放在腳邊,聽着屋外門口的那裡的鑰匙轉動再一次反複轉動的聲音,害怕咬着牙,每一次轉動,都會讓柏檀握緊磚頭多加幾分力氣。到了最後,柏檀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等那個人進來,直接将磚頭扔在他的腳上,然後将将旁邊的的菜刀紮他身上。
到了第三次的時候,鑰匙旋轉成功,“咔哒”——門開了。
下一秒,柏檀下意識擡頭看開門的人,人還沒有進來,但門已經開了一個縫隙,他舉着磚頭要砸上去。
“這個門這麼難開,要換一個了……哎,我日,柏檀你幹嘛呢,謀殺你爸?!”
那人還沒有進來,聲音就已經響起來,聽見熟悉的聲,柏檀一下止住動作,但磚頭還是控制不住往前面砸,好在倪許躲得快。
他下意識罵了句髒話。
“當啷——”一聲,磚頭在地上碎的四分五裂,冒出的一些紅色的粉末也在空氣中飛舞。
倪許臉上黑壓壓一大片和門神差不多,站在門口不說的話,還以為是他爹死了。
柏檀看着推門而入的倪許,不是自己想的壞人,仰臉看着倪許橫眉冷對,怒氣沖沖的模樣,第一次知道什麼叫劫後餘生。
柏檀扯扯嘴角,父子面面相觑,倪許看向床,沒看見倪嘉怡,“嘉嘉呢?”,柏檀虛弱笑了笑,喊開口喊了一句“爸”,然後才繼續開口,“嘉嘉在床上我把她藏起來了。”
倪許見到他的臉色不好,上前摸了一把他的額頭,順便也摸了摸他的後背,這不摸還好,摸出來一手的汗,倪許臉色一變,又看見不遠處的菜刀,他驚疑不定。
“你在家幹什麼呢?!”
他說完這句話之後,窗外有風吹進屋子,背後涼絲絲的。
柏檀才意識到,他出了一身冷汗。
倪許去找毛巾給柏檀墊上,預防他感冒。
柏檀則是先去将蒙在倪嘉怡臉上的外套拿開,将她放出來。
倪嘉怡還以為遊戲結束了,自己赢了,蹬腿笑,還喊着“哥哥”。
倪許聽見了,湊上前,“哎,嘉嘉會說話了,喊哥哥這麼清楚,喊爸爸,喊一句爸爸我聽聽。”
倪嘉怡看着倪許,發現自己不認識,偏開頭,然後繼續看着柏檀繼續喊“哥哥”。
柏檀答應着。
倪許抱怨倪嘉怡這個小白眼狼,語氣開玩笑,指着她的鼻子,說倪嘉怡偏心,隻是喊哥哥不喊爸爸,再也不給倪嘉怡買東西了。
柏檀瞥了他一眼,解釋,“嘉嘉現在隻是喊哥哥。她也是這幾天才開始說話的,其他的還在教。”
倪許更有話說了,“嘉嘉不會是腦子有問題吧,現在才說話,我哪天帶她去看看。”
柏檀忍不住反駁,也帶着怒氣,顯然對倪許的話感到不滿。
“沒有,嘉嘉腦子沒問題,她很聰明的,爸你别說話了,等會嘉嘉聽見她要哭的。”
聽完柏檀說的話第一反應是笑出聲。
“嘉嘉那麼小,懂什麼?”
柏檀深深看了倪許一眼,“嘉嘉什麼都懂得。”
倪嘉怡對于情緒感知很敏銳,可能是小孩的原因,對于惡意和善意分的更清楚。
倪許沒轍,舉手投降。
等到他将毛巾找出來之後,問着柏檀剛才怎麼扔磚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