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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納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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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風波似乎就這麼過去了,攝政王并沒有借機為難,合歡心裡狐疑,但也想不出有什麼解釋,唯一注意的是,攝政王看向自己的眼神,就像看家裡的小輩一樣。

難道,他與我爹娘有舊?

先前為難合歡拍馬屁的官員尴尬無比,隻能讪讪地退後,個别臉皮厚的話風一轉就開始誇贊,變臉速度堪稱一絕。

合歡心裡思忖:攝政王應該不至于說客套話,自個雖然是公主,但自從父皇駕崩,世家諸人也就有個面子情,遇上那些跋扈的名門子弟,更不會有什麼特别的尊敬,所以,對方也犯不着為自己打圓場。那麼,是什麼人在攝政王耳邊說起過自己呢?

這個宴會最終有驚無險地開始,是所有人都沒料到的,就連堅定的保皇黨都以為合歡公主要被為難。

蕭若華頻頻看向合歡。

他以為她會憤怒自己等人沒有為她說話,她會傷心難過,可什麼都沒有,連眼風都沒有飄過來一個,隻顧着照顧身邊那個有目疾的公子。

以他們的家族地位,攝政王絕不會為難他們,在這世上人從來不是作為單獨的存在,而是和家世地位權勢綁定在一起的。

但他們還是沒有站出來替她轉圜一聲,僅僅舉手之勞…隻是就這樣看着她離去。

蕭若華有些自嘲地笑自己的冷血,為什麼不幫她?因為在世家子眼裡,這種吃力不讨好的事,就是多此一舉。

怪不得她看他們的眼神那般陌生,他們生來就不是同一類人啊。

孟合歡…蕭若華在心裡咂摸這個名字,悶頭灌下一杯酒,任由烈酒辣到心底。

他在心裡無數次地喟歎,從小到大每一次,聽見合歡搜羅那些寒門才子,孜孜不倦地舉薦給陛下,他就要嘲笑一番她的天真:别說是做官了,就是京城貴胄瞧不上眼的小吏,僅僅有才華就能做的嗎?

便如此時,會有人因為合歡公主是一個大好人就不算計她,利用她,背棄她嗎?

會有人僅僅因為她美貌無雙,才華橫溢,心地善良,就想與她結秦晉之好嗎?

衡陽看着他變換的神色,以為他還在生氣,便道,“不是我不讓你去救合歡,你也知道,蕭家和我家一向不和攝政王起沖突...我們都要及冠及笄了,不能給家裡惹麻煩。”

蕭若華沒有說話。

衡陽撅着嘴,蕭若華最近也不知怎麼回事,總是見不着面,她好不容易碰上他,也不願意再吵嘴,于是換了話題道:“方才聽你的小厮說,你又去京郊練馬了,”她不滿道,“才過了生辰,蕭伯伯要你看一些書,又要打理一些家族往來人情之事,你倒好,能躲就躲--等蕭伯伯過幾天騰出手,不再請一次家法才怪呢。”

蕭若華皺眉:“隻要你不說,我爹怎麼會知道?”

衡陽瞪大眼睛:“蕭若華,難道我不是為你好嗎?”她雙手握拳。

“我不用你管。”他冷漠道。

衡陽什麼時候被這樣拒絕過,她氣道:“蕭若華,你什麼意思?”

一氣之下,便有些口不擇言。

“三年前你執意在打獵時亂跑,最後引的我們都迷路了,惹得陛下下令救你,惹出多大的亂子。”

“現在還要逞強嗎?”

言旐憋着眼淚,倔強地不讓他掉下來。

她知道,若華是怪自己攔住他,沒讓他去救合歡,但她真的是為他好啊。

合歡那個家夥,雖然心眼不好,弄的所有人人仰馬翻,但是,如果能順手救她,她怎麼會不救。

紫衣袍的少年郎一臉不耐煩,他平生最讨厭有人翻舊賬,更何況還是當着這許多人的面,而衡陽郡主從小就順風順意,更不懂收斂和看眼色,見他沒有反駁便自以為說到他痛處,此刻更是越發起興。

“言旐,你不要太過分了。”

白毓也頭疼,這兩個整天也不能消停一會兒,可此刻畢竟是魏恒的納征之禧,朝上大人們和夫人們還沒走呢--

他隻好拉着衡陽,“少說兩句吧,到時候京中又滿是傳言。”

“他都不怕,我有什麼好怕的,”說着,又低聲嘀咕,“他也就會欺負我,若是旁人說的,他必定處處留意,再不會這般。”

衡陽鬧個不停,蕭若華今天也不知怎地,一個勁和這女郎杠上了。

“我便是闖出什麼禍事,也不幹你事。”他冷笑道,“你不提三年前也就罷了,三年前若不是因你要什麼火紅狐狸,我們怎會迷路?”

衡陽也氣惱不止,“怎地,你有情有義願意為旁人尋什麼珍奇,為我尋一隻狐狸就氣惱麼?”

蕭若華眉目一厲,眼神冷淡,“我因你遇險,可你呢,言旐,你丢下我跑了,若不是,若不是--”

若不是合歡,他早已經死在那浩瀚的密林裡邊,屍體被豺狼啃成白骨,再沒有這樣一副郎君的俊俏模樣,叫人看不出這是名聲在外的蕭家公子了。

便是時至今日,他依舊不能忘記那日的絕望,和鋪天蓋地的欣喜,生死一線的危機解除後,他的心裡全是對合歡的感激,每每回憶起當時情景,除了一身冷汗外,也隻有感慨這世上除了爹娘,便隻有一個合歡對自個這麼好了。

可惜啊,她也變了。

蕭若華硬起心腸。

衡陽聞言,便拖着哭腔道,“我也沒有辦法,我要跑出去找人救你啊,若華,你知道的,我什麼都不會,留在那裡隻會餓死,還給你添麻煩...”

一股倦怠襲上心頭,蕭若華忽然不想再說什麼,她說的振振有詞,可她就是抛下重傷在身的自己跑走了,當然,蕭若華也不怪她,隻是,有了合歡的傾力相救,他也是人,有偏私,自然對她更好更依賴。

這是人之常情啊,衡陽怎麼能怪他,怎麼有臉怪他?

“你現在愧疚,懷念了,那你怎麼要娶我,而不是--”娶她?後面兩個字被衡陽吞下,她知道這句話如果說出,一切将不可挽回,悲哀襲上這個小姑娘的心頭。

白毓旁觀者清,知道衡陽這一對起争執的原因,根本不是他們這些外人能插手的,于是拉着宋輕時,“讓他們說開吧,我們在那裡,隻會礙手礙腳。”

他往攝政王那一桌看了一眼,卻發現合歡身邊坐了位極年輕的公子,他從沒見過。

不僅如此去,合歡還頗為照顧,頻頻和他說話。

他不由奇道:“那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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