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把合歡難住了,她隻是想随便和人說話。
倒是靈機一動:“不如說說王爺?”
除了瓊甯,王爺是她在攝政王府第二打交道多的,那日宴會上匆匆一面,也了解不多。
“父王啊。”奚瓊甯暗綠色的錦袍映在白狐披風裡,山風透過縫隙撩起他幾根發絲。
他似乎有些惆怅。
合歡不懂。
他是攝政王唯一的孩子,受盡萬千寵愛,為什麼會惆怅。
“有個相師曾為父王蔔了一卦,”奚瓊甯的聲音有些沉郁,“他說,治世不得意,亂世上青雲,又說,好風憑借力,如今這好風就要來了。”
合歡下意識道:“若這人果真有本事,父王就要一展大志,怎麼你倒像是憂慮一樣?”
此時天已微黑,馬車行上盤山路。
瓊甯卻沒回答,隻道:“父王小的時候,我家在北地守邊關。那兒草場茂盛,牛羊成群,後來,他遇上我的母妃。”
車在山間走的慢,馬嘶鳴幾聲,侍衛們低聲安撫。
“母妃是當地牧民的女兒,馬術極好,父王去那裡玩樂時,被母妃的騎術壓制的黯然無光。”
合歡聽得入神,不由追問道:“後來呢? ”
他看上去臉色有些不好,似乎想起不好的往事,“後邊,我們就到京城了。”
合歡心裡還有很多疑惑,譬如他們為什麼要回京城,為什麼坊間對這位王妃一點傳言也沒有,攝政王又是如何成為天下人皆知的奸臣--
可她沒有問出口。
忽然車停了,合歡聽見後頭馬車上金珠兒下來,往這邊跑。
鄭林在前頭回:“世子,娘娘,廣仁寺到了。”
合歡準備先下去,瓊甯看不見,好接應他,卻見他撩起車簾,一個巧勁,便從車上下去,向她遞來一隻手。
倒和大婚那天一個樣。
合歡搭上他的手,從車上下來。
廣仁寺燈火通明,主持監寺都出來相迎。
金珠兒迎過來,扶着合歡,往她手裡塞了一個剛燒好的手爐。
“見過世子,見過世子妃娘娘。”衆人行禮問安,瓊甯在前頭,自是讓他們不用多禮。
“夜裡風大,老衲已備好客舍齋飯和熱水,二位貴客舟車勞頓,好好歇息,明日敝寺開壇做法,為逍遙王及王妃做七日道場。”
合歡雙手合十道:“多謝諸位長老挂心。”
那長老念了一聲佛,隻說:“分内之事,不敢受謝。”
幾個小沙彌領着二人往禅房去,二人各自分開。
金珠兒喜道:“公主,這廣仁寺可真大,巍峨極了。”
那可不是?進了山門,往前走數十裡才是大殿。整個寺廟依山而建,往下望去,還能看見不遠處村莊燈火。
繼續往上走,才是禅院,偶爾那院裡也有燈火,想是有人客居。
“廣仁寺自前朝起就很興盛信衆很廣。前朝末年,末帝倒行逆施,民不聊生,百姓苦不堪言,廣仁寺主持卻救了許多人,聲名在外,今日之善果,乃他年之善因。”
合歡想起書上所說,倒是和這處一模一樣。
走到禅房,金珠兒和小沙彌去提齋飯,金雀兒幾人收拾屋子,合歡坐了一天馬車,腿和胳膊僵的不行,此刻恨不得立刻躺着再不動彈,她便道:“待會金珠兒提來飯食,你們也替換着過去吃,吃完早些休息。”
明日還有法事呢。
幾個丫鬟應了。
雖然她們幾個也坐的馬車,但實在太擠,一路上又颠簸,實在也累的慌。
今夜燈息的都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