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最後是皇帝赢了,他自己會奪回孟合歡,白毓隻是出個主意,是否要做還得看他自己;如果是王爺赢了,那白家就有攝政王的人情,往後也不會差到哪去。
可孟合歡一向好好的,怎麼就能忘記前塵呢,最重要的是,除夕和上元,她的所作所為,到底是為了氣皇帝,還是真情流露?
白毓心裡歎了一口氣,如果是後者...他乏力地閉了眼睛。
孟合歡那般聰慧,如何能不知什麼人對她好,什麼人對她不好麼?白毓知道,一旦沒有過往情意的束縛,世子奚瓊甯,實為佳偶。
他都不敢想,皇帝如果知道此事,知道自己親手促成心愛之人和他人的良緣,事情會變得怎樣不可收拾。
馬車停下進了王府,白毓沒有一點陌生感,為了方便世子出行,王府一點變化都沒有,依稀還是他四年前來時的樣子。
“世子讓老奴帶公子去餘慶堂,待會一起用早膳。正好世子妃世子和您都是舊相識,也不用那麼多虛禮。”老管家笑眯眯道。
一進門,一股飯香撲鼻而來。白毓自己是在王府用過飯的,那股味道他這輩子都不想再回憶,很難說他以前很少來王府,是不是因為王府的飯菜真的很難吃。
不過這也難怪,孟合歡自己就是研究吃食的行家,當初内書房那群人這麼快就接納她,她的廚藝功不可沒。
那時候啊...
白毓很少回憶過去,他一向信奉來者的寶貴,而過去總會讓人沉溺,過去的輝煌和溫情讓人踟蹰不前。然而今天,他已經回憶好幾次了。
回憶就像傷口滲出的血,平日還好,隻要有一個口子,不肆意流一會怎能輕易止住?
他第一次見孟合歡,也不過是因為好奇罷了。先皇親自教養,惹得殷明瀾天天吃醋的公主,而氏族自持身份,并不理會她,剛開始的一年裡,孟合歡從沒有和一個人說過話。
白毓自己卻對這個好看的小女郎十分好奇。他是個浪蕩子,他自己承認,而俊俏的女郎就如同春日裡最鮮嫩的花朵,輕易就能奪去他的目光。
也不隻是他,白毓知道,内書房許多郎君都曾偷偷看着她,隻是迫于太子威脅,還有心裡說不清道不明的别扭心思,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和她說話。
孟合歡這個人确實很有意思,她很聰明,不僅僅是課業上,一些旁門左道也很熟練,白毓頭一次遇上可以和自己一較高低的人物,他會偷偷在她桌上放一些難題,有時候挑釁地和她比試,次日必定會在自己桌上發現回信。
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從一堆人裡準确知道是自個寫的信,明明他故意用左手寫得歪歪扭扭!
可就在他有些樂此不疲時,蕭若華打破了現狀,他幫了孟合歡一次,因為這個,也因為蕭若華是第一個對她好的同窗,自此之後,她對蕭若華都很好。
白毓對此嗤之以鼻,蕭若華此人,粗枝大葉,笨的要死,一本詩經都要學上幾年,哪裡值得她對他這麼好!
孟合歡什麼都好,就是不會看人!
可世子這般喜愛她,就算是根木頭,心裡也能察覺到一點點吧!
一陣悅耳的鈴铛聲響起,打斷白毓思緒,伴着清脆明媚的笑聲,一片紅色的衣角從門外蕩進來。
她腳步輕快,帶着笑意向後看着什麼人,神情卻帶着幾分嬌氣,任性地要求身後的做什麼事。
隻一眼,白毓的心直接沉下去,這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場景,他再不能自欺欺人了:長甯公主孟合歡,她信任世子奚瓊甯,可以說,如今的世子,已經是她心裡親近的人。
甚至以他這情場老手看,這兩人的距離也太近了些,不像是勉強聯姻的樣子。
是了,他怎麼能期望一個男子,愛慕之人又是明媒正娶的女子,會守着她什麼都不做呢?
如果孟合歡沒有失憶,還記得昔日情郎,以奚世子的品格,他絕對不會做什麼,可如今,孟合歡把什麼都忘了,這麼一個美人,整日在身邊撒嬌,又心心念念多年,又這般主動,對往日舊人一副絕情的面孔...
如果世子這樣都能忍得住,那他真是一個非人般的男子!
白毓不由捂住臉,他驚恐地發現,事情已經沒有挽留餘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