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想象的戲碼過多,還未聽清華款冬後半句言語,廣玳手比腦子快,直直擺手,倏爾又在意識到華款冬說了什麼之後,頻頻點頭。
廣玳一套動作,又是反對又是同意的,華款冬看得有些迷茫。
“微生姑娘……是那間鋪子的契書短期内轉讓不成的意思?”華款冬試探着,想知曉廣玳究竟想表達什麼。
“非也非也,華…華神醫,你,當真願意留下來開醫館?”似是為了确認自己所聞之語未錯,廣玳斟酌再三,還是又問了一遍。
“嗯,在下做遊醫已然許久,該是時候定在一處了。”華款冬肯定着,默默在心中數着數,算起來,趙咲臣便是他救治的第一千零一例疑難病患。
“好,好啊。所經之地多了,确實是會想安定下來。”
說不上來為何這般,廣玳很是高興,迷迷糊糊重複着華款冬的回答,末了,像是害怕對方改變主意,廣玳邊說着讓華款冬稍等片刻,邊快步走向了自己在白屈街的住所,動作迅捷拿來了華款冬想要的地契。
華款冬很是爽快将銀錢一次性結算完畢,廣玳看着對方熟練動作,不由得對面前這位谪仙般的人物竟對買賣一事如此娴熟感到頗為意外。
倏地,廣玳腦中浮現出一個十分荒唐的想法:總覺得,華款冬好像演練了很久這番動作。
微生廣玳狠狠搖了搖頭,想把這荒唐的念頭甩出腦海。
華款冬瞧着廣玳動作,面露不解問着廣玳可是有甚不适,如不嫌棄,他可以為廣玳把把脈。
廣玳哪有什麼不适,她就是太舒适了,才會在腦中演繹一堆不合時宜的畫面。
害怕對方醫術過于高超,一把脈就将她腦中荒唐念頭讀個清楚,廣玳連連擺手說着沒事,頓了頓,又勸華款冬去看看自己新買下的鋪子,讓他最好還是仔細察看一番,若是有什麼不滿意之處,也好早些告訴她,她再來看安排些什麼人來修整一番。
華款冬微微蹙眉,但見廣玳面色紅潤,确實沒什麼病氣的模樣,沒再說什麼,隻推脫廣玳不必相送,他自己過去即可。
趙咲臣在衆人密切關注下,按時又定量将華款冬開的藥喝了三月有餘,身上不适便盡數消散,無病氣侵襲後宛若新生。
此刻,趙咲臣才明白,她竟是從未真正接受過死亡,她的内心深處,原來一直向往活下去。因為活着,便有未來。
三月來,作為白屈街第一家醫館,加之華款冬醫術舉世無雙,一時間來找華款冬看診的人兒,上至黎安名門望族,下至平民百姓,皆出沒于白屈街一帶。
白屈街又煥發出蓬勃生機。
微生廣玳最常待的鋪子,便是碩果書屋,故而每每對面華款冬的醫館有什麼風吹草動,廣玳總能知曉一二。
不少惡疾纏身許久之人經華款冬醫治過後,終于能真正感受到生活之美好,病愈之後紛紛向華款冬送來力所能及的贊賞之物。
看着華款冬逐漸美名遠揚,微生廣玳亦由衷為之慶賀。
初見時被欺負的小大夫,已然成了醫術集大成之者。
不知是否受華款冬之醫館門庭若市名聲響徹千裡影響,不久後,另一位醫者,肖韌,雲遊至此,也買下了一間鋪子,開了家醫館。
許是為了打響自己的名聲,肖韌将醫館診金免除,無償為病患提供救助。
肖韌醫術不差,尋常人家又不甚會與銀錢過不去,既能剩下一筆,誰會拒絕呢。
一時間,肖韌立實了自己的仁義之名,醫館每日人滿為患,無論是否有病,人們都想來湊湊熱鬧。
反觀華款冬的醫館,卻突然門可羅雀,漸漸的,除了一些隻信得過華款冬的病患,再無其他人來求醫。
微生廣玳本想阻了肖韌此種強行搶人的行為,卻被華款冬搖頭制止了。
“微生姑娘,不必為在下抱不平,在下行醫,本就不為名譽,隻為愈疾而已。”
“怪我,早先應再考察此人一番,不曾想讓此人竟是存的這番心思。”微生廣玳懊悔說着,心裡總莫名有種不詳的預感。
華款冬卻隻是否認着,表明不關廣玳的事,醫者仁心,無論謀名與否,總是會對病患負責。
他告訴廣玳,醫者之間應是不存在競争一說,能将疾病療愈便是極好之兆。
廣玳看着眼前這總是萬分冷靜之人,突然很想再了解對方幾分,想知曉,他為什麼好像對許多事都淡淡的。
俗話說,你不去惹禍,禍卻總能準确找上你。
華款冬的無妄之災,悄然而至。
梅雨時節,出行不甚便利,白屈街人煙驟然變得稀少起來,商販們百無聊賴盯着自家貨品,期盼着雨後初霁,生意回暖。
蹒跚人影出現在街上時,頃刻間吸引了所有人視線。
衆人注視着,那人直直倒在了華款冬醫館大門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