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嘉安也湊趣探頭:“二表妹做的香囊一絕,等你不忙了,也給我做一個好不好啊?”
楚鈴蘭扯扯她二姐姐衣角:“姐姐,我也想要。”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分外和諧。
瞧着桌對面笑語嫣然的二妹妹,楚大姑娘心口忽然有些泛酸。
猶記去年除夕,二妹妹坐的也是這個位置,可衆人的誇贊對象卻是自己,且不止是去年、前年、大前年,也都是自己。
爹爹說二妹妹辛苦,可又不止她辛苦,怎麼單拎出她來說呢?
自己每日不但要讀書練字、練琴練女紅,還要和母親學管家,她就不辛苦?三卷《藥師經》她抄了整整七天,抄的手都酸了……
楚錦荷定定看着桌上香囊怔了片刻,淺淺笑道:“二妹妹的香調确實好,可美中不足就是這繡囊針腳粗了些,平日裡事忙,也莫要放下女紅才是,将來嫁到婆家,這些可都是臉面。”
楚父聞言想起翻過年後準備定下的裴家,不禁贊同道:“你姐姐說的對,等忙過這段時間,還是要練練。”
吳氏笑着看了一眼女兒,就着話頭道:“荷兒的針線功夫是最好的,便是我都比不上,芙丫頭若是有哪兒繡不明白,盡管去找你姐姐問。”
楚鈞澤靠在椅背上,大聲道:“大姐哪個功夫不是最好的?什麼寫字畫畫的,家裡誰能比過她?”
這倒是實話,魏老太太和楚父同時點頭。
楚錦荷含蓄微笑,默默挺直了脊背。
“是。”楚钰芙眼中湧出一絲笑意。
“芙兒不如姐姐,不通文墨、笨手笨腳,也沒什麼頭腦,隻會看些小病,做些香囊給長輩們,隻盼您們都健健康康,楚家長長久久,讓我們小輩多受些照拂才好呢!”
她這話說得天真,魏祖母嗔笑道:“要想楚家長長久久,還得你們小輩努力哦,我們這些老骨頭,可保不了你們一輩子。”
陸嘉安一聽,伸手握住祖母的手,倚了上去:“大好的日子祖母可不許這麼說,您非得長長久久才行!”
而另一邊,聽到楚钰芙的話,楚父捏捏手中香囊,瞥了楚錦荷一眼,臉上的笑容淡去。
無他,隻是聽到楚家長長久久幾個字,心裡有些感觸。
論從小到大的吃穿用度,大女兒總是最好的,上百兩的端硯、古琴,向來都依着她,舍得給她花用。悉心培養十幾年,到頭來卻隻養出一副傲氣性子,還不如二女兒乖巧,懂得為他分憂。
他淡掃一眼,清清嗓子:“好了,用飯吧。”
有些事别人不清楚,楚錦荷自己還能不清楚?楚钰芙這表面上是恭維她,細聽下來明明就是把話題往楚家前程,還有那點子醫術上扯!
眼見父親笑容淡下去,她深吸一口氣,正欲找補,卻聽父親說用飯,隻得作罷。
她握緊筷子看向對面,隻見自己那二妹妹正笑盈盈夾起一筷子脆三絲,睜着水汪汪地大眼睛,沖她笑呢:“姐姐臉色怎麼不大好?是不是餓了!快多吃些!”
楚大姑娘有一瞬間,特别想扔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