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翔已經被陽光曬蔫了,隻能半靠着站在他後邊的劉帆:“我感覺我要被太陽給謀殺了……好曬的天氣啊,是不是上次的儀式做得太好了?不然我就要懷疑這都是校長的陰謀詭計……”
劉帆快言快語:“陰謀詭計?什麼陰謀詭計,如果你連曬個十多分鐘都受不了,那還跑個什麼,直接退賽帶着火鍋跑走好了。”
“火鍋?哪裡有火鍋?”更頹的王登葉霎時間精神了起來。
陳煦呵呵一笑:“如果你報的項目沒拿到前三,我就拿你做火鍋。”
姚碧彤振臂高揮:“好耶,犧牲一個王登葉換大家吃飽喝好——!”
“要不要這樣無情,我們好歹同學一場……”被商量着要被做火鍋的王登葉顫顫巍巍地伸出一隻手,柔弱地指着陳煦。
“什麼同學一場,”陳煦冷哼一聲,大手一揮,“我們五班,八卦小人!什麼同學情都不要啦,那玩意兒我們有過嗎?”
順着校長一句正式開始,也象征着運動會終于邁入了正題。
報了項目的同學都被留了下來,徐知骁一句上面的話都沒聽,隻瞥了眼時間表——4×100開始的時間挺靠後的,一時半會兒還輪不到它。
班主任不知道什麼時候去小賣部買了兩箱礦泉水,招呼了幾個同學一塊兒搬,即使搬得滿頭大汗還喜氣洋洋地招呼着其他人來拿一瓶:“每個人都有,一人一瓶、一人一瓶!”
“老闆大氣!老師我愛您——”同學飛奔着上去拿了瓶水。
班主任嫌棄地看了他一眼:“會不會誇人欸,不能多說點好詞嗎?”
劉帆眼珠子一轉溜:“老師人美心善又大氣,是世界上最漂亮最善良最真實的好老師!我隻能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以後桃李滿天下,永遠不死,活着!”
“喲,還永遠活着,你詛咒我呢是吧。”老師說着,笑呵呵地給劉帆扔了瓶水。
劉帆穩穩接住水,比了個不太标準的敬禮:“老師大氣!”
夏深寥順手撈了兩瓶,一瓶就給了站在一邊沒什麼反應的徐知骁,後者愣了片刻才接過,剛開口時還帶着點沙啞:“謝謝。”
“……謝什麼,”夏深寥感覺自己的心跳停了一拍,又在下一秒勢頭更猛烈,他挑了挑眉,“我們不是朋友嗎?”
他下意識揉了揉胸口,徐知骁笑了笑,也應了:“嗯,朋友。”
兩個人報的是同一個項目,這時候對視了一眼,就默契地往還算安靜、陰涼的角落走去。
夏深寥的那瓶水就和破冰器一樣,徐知骁接下了,再一次自然而然站到了他身邊。
這時候已經有不少人往教學樓走去了,但大批量的人還是選擇留在操場。魏主任拿着喇叭,但看起來他的嗓子依然辛苦,根本沒有改善。
其他的校領導要麼在背着光的主席台上乘涼,要麼已經往辦公室走去了,還留下那麼兩三位拿着手機到處拍。
往左看正在比鉛球,往右看有幾位趁着跳遠用的沙坑還沒人,正在排着隊躍躍欲試。
徐知骁抿了口水,又看見了背着個包從教學樓走回操場的潘凱、陳煦一行人,嘻嘻哈哈地逗樂追逐打鬧。
徐知骁低頭,樹蔭沒法兒遮住所有光,陽光還是透過葉片間的縫隙溜了下來,在地面上留下一塊又一塊光斑。
他伸出手,愣愣地抓了一下,無形的光芒倏然被阻擋于手掌裡,好像有點不真切的暖意。
“那個那個那個……骁骁、骁哥!”從教學樓裡背了一大包零食來賠罪的陳煦大着膽子跑到徐知骁面前,上供似的把一包薯片遞給徐知骁,“來,給你的。”
徐知骁擡起頭,潘凱随口解釋了一句:“請你們來的想法一開始是陳煦提出來的,但她沒想到最後的演出效果會這麼……震撼。”
“何止,”一位路過的同學接了一句,“太謙虛了,明明是震撼我全家的程度。”
陳煦嘿嘿一笑,該認慫時非常積極,又把黃瓜味的薯片往前推了推:“請收下我的賠罪吧!不然我會感覺良心不安的!”
說着,捅了一下在邊上正處于放空狀态的魏翔,魏翔忙不疊點頭附和:“這是俺們村最後一點存糧了,請您務必要收下啊。”
劉萱倏地看他:“那個天才教你這句台詞的?”
“可能是他這個小天才臨場發揮吧。”劉帆說。
劉帆又沖着徐知骁點頭:“諒解一下,咱們翔哥的處理量就這麼一點,在大家都用着手機的時代小天才已經不夠用哩。”
魏翔蓦地給了他一拐:“說誰是哥呢!大逆不道,叫爹!”
“诶喲诶喲,咱魏翔哥哥還惱羞成怒打起同學來了。”劉帆半點兒不怵。
徐知骁收回了視線,定定地盯着陳煦手裡的薯片,半晌,在其他人或期待或緊張的眼神裡,收下了。
他甚至零星聽見了幾聲沒壓住的“萬歲”和“好耶”。
“謝謝。”薯片的包裝袋在徐知骁手上發出了點響,他想着夏深寥一般的樣子,又對着他們彎了彎眼睛,“下次還可以找我。”
然後對上了一臉癡呆狀的同學們,陳煦緊急出手:“好好好,一包薯片的交易!還有還有,夏哥您也有嘿嘿嘿,來來來,這是燒烤味的。”
“大家一起吃啊,一起吃,都快樂都快樂。”
陳煦領着一行人轟轟蕩蕩地來了,又半點多餘聲響都沒出來地迅速跑了,隻風風火火地留下了兩包薯片和和薯片一塊遞給夏深寥的兩根棒棒糖——夏深寥垂眸,還是兩根葡萄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