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人到了操場,潘凱還暈乎着,還是陳煦面帶微笑把他一把拽到了原位。輕快的歌聲從音響裡響起,主席台上擺着的攝像機對準了底下的同學。
……然後就見魏翔像是在跳來自遠古的舞蹈,左擺右擺,用勁兒了但一個勁用出去整個人也連着晃了出去。
與此相對的劉帆,整個人謹慎地固在位置上,小幅度地左右擺擺,但難掩其面條人本質。
當其他同學憋着笑看其他人,卻發現五班上來跳舞的十多個人裡,沒一個靠譜的——
王登葉對不準拍,貢獻了極速版舞蹈;劉萱舞蹈動作記下來了,但沒有半點兒舞蹈基礎,純靠記憶力展現了機器人跳舞的模樣;潘凱手忙腳亂地手舞足蹈,堅強的讓人想叫他别堅強了……
陳煦站在前面領舞,目不斜視,臉上挂着富有信念感的微笑,起碼拍子踩準了動作也做對了。
而這,已經是這場鬧劇裡唯一還算出挑的舞姿了。
到這個程度已經沒人想苛責他們了,因為每個人都知道他們很有可能已經盡力了,台上面無表情的各位領導偷偷低下了頭,從肩頭聳動程度看他們大概是在笑。
維持秩序的老師學生更不會演,用行動表明了他們跳舞真的很好笑,一個兩個的憋笑憋得臉都紅了。
陳煦面帶微笑,忽然伸出手踩着最後一拍拍了拍手掌,隊形這會兒變換得迅速,半點沒有先前的笨拙。
然後,徐知骁和夏深寥兩個人,共同露了臉。
“嗯?”
“幹嘛呀這是知道舞蹈不行要用□□嗎哈哈哈哈哈我草看起來像是他們能出的主意!!”
“笑了半天笑的腦袋都暈了再看這兩張臉簡直别有風味啊我去哈哈哈……這就是一石二鳥之計嗎,不僅要□□還要欲揚先抑!”
一班的人長籲短歎:“輸了輸了,他們這麼搞隻能看見必赢的決心。”
“太有信念感了,我上去帶不了兩秒就去死了。”
“……辛苦了。”
五班在一片笑鬧聲裡,“昂首挺胸”地下了場。
“陳姐,”王登葉幽幽地問,“我感覺我積累了一年的榮譽在今天徹底破裂了,您有什麼頭緒嗎?”
“幫你認清自己。”陳煦咳嗽兩聲,死死地咬住唇。
潘凱有種勘破人生的風輕雲淡:“沒事兒,不就是個舞蹈嗎,人總是會有很多不擅長也不想面對的東西,隻是我們恰好是舞蹈而已……”
“……那你在進教室的時候看到了什麼?”劉萱開口,打了潘凱一個措手不及。
“啊?什、什麼,什麼看到了什麼哈哈哈哈我根本什麼都沒看見啊,劉姐你說什麼呢劉姐……”潘凱急得抓耳撓腮。
陳煦:“人尴尬時就會裝作很忙的樣子。”
潘凱:“……”
徐知骁把額前的碎發往後撩,面色平靜地聽着前邊幾人說話。夏深寥站在他身邊,甚至顧及到他可能還在尴尬,貼心地閉嘴,沒有打破兩人間的寂靜。
徐知骁木着臉想,潘凱這人真是個天才,怎麼之前沒發現他還有這麼些天賦呢。
比如說莫名其妙地走進教室裡,看見了不知道還能沒眼色地大呼小叫一陣,等外邊的人問起來就用一看就很有什麼的神色回答沒什麼。
就差把裡面就是有鬼這句話刻腦門上了。
被潘凱這麼一打岔,夏深寥自然而然退出了合适的距離,面不改色地對着來人點頭:“嗯,好,馬上就出去了。”
潘凱當時隻顧着打哈哈,估計連徐知骁的神色都沒敢看,如果他看了應該會發現徐知骁比他還悶。
徐知骁也說不清自己那塊兒提不上勁,即便經過了五班人舞蹈的洗禮,還是沒什麼表情。
這種沒表情自然而然影響到了其他人——尤其是站在前面已經聊開了的一行人,紛紛或明顯或隐晦地觀察着徐知骁的動作表情。
夏深寥沒吭聲,隻是好似不經意間側身,精準擋住了要落在徐知骁身上的視線。
徐知骁眨了眨眼,說不清為什麼,更悶了。
這種感覺和之前眼睜睜看着酒瓶子摔碎時,那種一切感覺都不真切的感受不一樣,也和隔着一道門聽見裡面透着聲響的感受不一樣。
他甚至說不清為什麼——為什麼他會對夏深寥感覺到郁悶,為什麼除了夏深寥,他不會對其他同學産生這種感覺?
就像現在看到潘凱,他不會産生對夏深寥一樣的感情,明明潘凱從某種意義上也參與了那一刻。
夏深寥是特殊的。
他想。
*
“……體育代表着向上拼搏進取精神,創造自我、挑戰自我、超越自我,人類一次又一次攀上高峰,為的不是互相比較,而是一齊展望最高處。”
“在此,我宣布,臨城第三中學第十二屆運動會,正式開始!”
“好!”潘凱激烈鼓掌,“終于進入正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