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邊兒已經到了黃昏之時，大家已經有些疲憊，姮娘便查看了四周同意在此處修整，又從包裡拿出些粉狀物在燭台裡點燃。蕭術靜靜地看着伊的動作，那東西點燃後無煙也無味。

“這是什麼？”蕭術從未見哪本書裡提到過這東西。

“微生家的香，驅蟲的，隻能在室内用。”姮娘又将剩餘的粉末包成小包分給每個人，“不管效果如何，必要的時候算個防禦。”

“還有這好東西。”蘇問水好奇地隔着紙包聞了聞卻沒聞到氣味。

“試用品，以後也會是常見物品的。”

大家對姮娘說的這香也挺感興趣，若這東西真有用，以後就能好好休息了。幾人靠着牆壁坐下，喝水的喝水、吃東西的吃東西，閉目養神的合上了眼。那些陸陸續續又躲不掉的屍魁和鬼蛛消耗了很多體能。

“來，姮娘，加了糖的。”蕭術遞給姮娘一隻竹筒，自己也打開一隻。伊沒敢喝太多，在這樣的情況下，水和幹糧都太珍貴，誰都不知道後面要走的路會多長多久、多危險。要是後邊因為吃喝多了或者餓得沒力氣了被偷襲，就死的太憋屈了。

這骨夢裡什麼東西都沒有，這些街道店鋪看着和外界一樣，内裡卻是個空殼子，連張能躺的被子都沒有，說起來算得上一次獨特的經曆。

“我之前看了很多書，但是好像沒多少用。”蕭術聲音沉悶有些不是滋味，自小伊的理想是成為宋太宗時期有權力處理公事和軍政的官員邵昭明那樣的女人。于是便跟随師母們識字鍛煉，熟讀包六合套函的書、市面上能買到的各種聖賢書史書一類。可惜這個心願沒能實現……伊在學堂的成績雖然靠上、也有門路，但快要入職了又遇上‘更好的選擇’自己放棄了。

那段時間，伊一度懷疑自己的腦袋有問題。但如今想起來，事情發生的似乎有些不太尋常。

後來嘛，不做官，那就去賺錢，做修建木蘭陂的錢四娘那樣的人。可這人的境遇也是怪慘淡，來來去去試了很多工作也總是隻能混個中流，有時遇到輕視女子的掌櫃更無出頭的日子。伊也忍不了，次次翻桌直接拎人到衙門門口論理，一次次下來，再怎麼欺騙自己也漸漸懂得青史留名是要靠運氣的。

現今堅持着每天如一日的生活，人生不得志卻平靜，但伊仍舊不甘心，不甘心自己永遠落後、永遠當個小卒、永遠在家人後頭寄食生活，少年意氣上頭非常想做件大事，總是期待有件事等着伊去做。也許某日遇到了，眼前一亮，就有了決心。

于是，二十二歲的伊看似成天玩樂，實則到處交友獲取信息，仍在嘗試其餘可能性。某一天伊在師兄的案幾上發現一頁話本，本以為是愛寫寫畫畫的師兄寫着玩的，看了也沒當回事。事情的轉折發生在大約一年前，伊誤收了發小的信件，漫不經心拆開念到一半才發覺不對，但疑心已然種下，生根發芽也很快到來。平靜的生活終于被打破，站在機遇門口，伊是真的躍躍欲試。

可是現在參與了，卻發現伊好像幫不到什麼。有些......讓人不知所措。

“或許是你看的書太古早了，新知識還未曾被撰寫進書裡，之後多去走走罷。”姮娘盤着腿懶散地将手搭在膝蓋上，緩緩睜開的眼神有些淡淡的冷意。伊不知道蕭術口中的書都是什麼，以姮娘來看，接觸一樣接觸得多了就會知道，其實沒什麼好執着的。

蕭術見伊回話也扭頭看過去，說實在的，蕭術有些羨慕姮娘，十幾歲的年紀就已經是這條路上的佼佼者了。“我們以後還可以再見嗎？”也許是想得到某些承諾，也許是在問自己。而伊自己，或許隻能慢慢來，最後也不一定能追上姮娘的腳步。

“怎麼了？”這次姮娘的笑意到了眼底卻不是什麼溫柔的笑意，這人可不像第一次見面時那樣意氣風發了，這麼快就受打擊了？又一個想喝粥不想洗碗的……

“我覺得自己......有點什麼都不懂。”蕭術沒察覺到姮娘的神态，伊沉浸在自己的思想裡，思想混亂，伊覺得自己狀态不對，明明是自己選的路，為什麼這次會起了退縮的心。怕死嗎？其實也沒什麼，伊最牽挂的四個人都能好好生活。或許多少有些愧疚，抛下伊們把自己置于危險之地讓伊覺得自己有些自私......自私就自私吧。伊會盡力安排好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