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着記憶裡的路線,三人七拐八拐終于是停在了一家當鋪前。梓荗擡頭看向那紅漆牌匾,仇翎湊了過來,“梓大哥你看什麼呢?”
那牌匾上似有些污漬,梓荗心覺怪異的收回視線搖了搖頭,“無甚,我們進去吧。”他回頭示意二人。季湘有些生畏的跟了上去,她望着如此繁華的街道隻覺自己格格不入,他們的視線好似都看向了她。
這感覺讓季湘很不舒服。
甫一進店,三人便撞見了正搬挪着瓷器的小厮。那小厮聽到腳步聲頭也不擡的罵道,“說了多少次今日歇業!歇業!沒看到門外的告示嗎!”他捂着腰回頭瞪去,待看清梓荗面容後雙腿一軟便跌坐在了地上。
他雙眸顫栗,轉身爬起作勢要朝内屋奔,“掌櫃的!掌櫃的!”他嚷嚷着沖了進屋。裡面很快傳來了男人的怒罵聲,“娘的,老子不是說過了沒事莫來煩我!你是不是沒長記性!是不是是不是……”
急促的巴掌聲扇在了小厮的腦門上。他捂着腦袋縮在了角落,“掌櫃的,來了來了!”
男人的手停在半空,他慌張的從躺椅上摔了下來,小厮忙去扶他。男人膽戰心驚的問,“這回帶了多少人?”他害怕的直咽口水。
小厮搖着腦袋湊到他耳畔低聲道,“不,不是劉四少爺,是,是那賊小子!”
男人雙眼一睜推開他,“那你還愣在這作何!還不快,快去禀報劉府那小少爺!”小厮慌亂的應聲拔腿從後門奔了出去。直到厚重的門簾落下,再次隔絕屋外的寒氣,男人方理了理繁瑣的缊袍一瘸一拐的來到堂前。
久候的三人循聲收回打量店内陳設的視線看向男人。
男人一改怒氣,滿是皺紋的臉上堆滿了笑,他邁步鑽進了櫃台後,“許久未見,小兄弟今日又帶了什麼好東西?”他假模假樣的拾起算盤。
梓荗狐疑的看着男人,“掌櫃的這腿是怎麼了?”
“嗐,甭提了,前幾日掃雪,未留意腳下,便成了這般。”男人面露苦澀,“也是倒黴。”
梓荗将信将疑的走近櫃台,他倚靠在台上,視線飄向内屋,“适才聽小厮說貴店今日歇業,我等今日恐是不走運。”他收回視線掃向那櫃台,淺色的賬簿一角落了紅,他眉宇微蹙不動聲色的後退了半步打算告辭。
“小兄弟哪裡的話,您是熟客,何時來這買賣皆能做。那小子不懂事,小兄弟您莫要同他一般見識,我适才已教訓過他了。這樣吧,小兄弟今日所當,我先給掌個眼,若是真貨,我再多讓你一個點,便當是代那小子給您賠個不是,小兄弟意下如何?”
梓荗眸子亮了亮,但仍舊保持警惕,他又問,“掌櫃的這段時日生意不錯啊,我适才瞧貴店不少眼熟的物什都不在了。”
男人聞此恨得直咬牙,偏生還得裝作梓荗所說般附和。他心虛的拾袖擦汗,“尚、尚好。小本買賣,自也賺不到什麼錢,這日日也就盼着能來位金貴的主兒給我這整屋的寶貝給拾掇了去。如此我便是做夢亦能笑出聲哈哈。”
他幹笑兩聲。
梓荗點了點頭不再問,他從兜裡将那玉笛掏出。
屋外傳來馬蹄聲與人群退避聲。男人下意識的擡頭,面上的喜色盡顯。梓荗握玉笛的手一緊,他複将笛子塞了回去。季湘看向屋門,不安的往仇翎身旁挪近了些,伸手拽了拽她的衣袖。
仇翎垂眸看向她,“怎麼了湘兒?”
男人的視線盯上了二人。
季湘後背一涼,她咬着唇嘟囔道,“梓大哥、仇姐姐,我有些難受。”
梓荗聞聲便要邁步,男人卻是一把拽住了他,眸中狠戾一閃而過。門簾上的兩個倒影晃了晃,一男子的呵斥聲傳來,“你若敢诓本少爺,本少爺定要你二人吃不了兜着走。”他說罷一把推開那小厮。
小厮吃痛的跌坐在地。
梓荗見勢不妙,他強硬抽回被攥住的手拉着仇翎與季湘便奔向了内屋。眼看三人要跑,男人忙從櫃台後行了出來,他可不想再被那劉府的小纨绔再砸一回店。門簾被撩開,劉四環視着空空如也的店内。
“四少爺,他們、他們從後門跑了!”男人指着内屋的方向。
劉四瞪了他一眼看向左右家丁,“愣着作何!都給本少爺追!一個都不能放過!膽敢偷本少爺的東西,看本少爺不将他手打廢!”他怒喝。家丁一駭,拔腿便追了去。
三人出了屋便是後巷,他們方回頭便見身後跟了一群人,梓荗咬牙将玉笛塞給了季湘,他對二人道,“分開跑!快!”他推了二人一把便拐進了一條巷子。季湘和仇翎沒有猶豫的各自分散跑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