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廣你耍賴!這飛花令從未皆是一局定勝負的,何來三局兩勝!”何霜蓮不樂意了,拍了桌子便叉腰直指王廣,“敗就是敗了,你如此玩不起方叫人看不起!”
“你……”王廣霎時臉紅耳赤。
“我什麼我?本姑娘敗給你之時可沒這般讨價還價的,怎麼,時下輪到你敗了便是這般嗎?”少女刮了刮臉頰,“羞羞。”
周遭的公子小姐們見勢啼笑皆非,王廣愈發下不來台,他緊攥雙拳氣得下唇都在抖。
白看了一場好戲的季湘自也不想将事情鬧大,她拉住何霜蓮笑道,“何姑娘莫要動氣,王公子亦稍安勿躁,相逢便是緣,遊戲罷了,何須如此介懷?時辰尚早,季某觀陛下對那蹴鞠的興緻正濃,左右亦是閑着,王公子若想與季某再對上幾局亦非不可。”
何霜蓮聞言輕哼了一聲端坐回去。
王廣有口無言。事已至此,多說無益,這丢了的面子還需他自個兒尋回。既季湘都應下了,他自無反悔的道理。他堅信,第一局隻是巧合,是季湘運氣好,這一局他定要逆風翻盤扳回一局!
思及此,王廣一掃苦色,再次摩拳擦掌、欲欲躍試。
“不過,這隻罰酒許是有些無趣。”季湘指尖繞着杯口打轉,她别有所謀道,“不知王公子可敢與季某對局大的?”
王廣鬥志昂然,“來就來,怕你不成?季大人想換何對注?”
季湘唇角噙笑,“那便喚作敗者無條件應下勝者一件事如何?”
何霜蓮聞言饒有興緻的勾了唇。
王廣眸子一轉,“成交!”
竹筒搖停,竹片落手。可好巧不巧,這第二局行令者是季湘,王廣則成了那順位第二的對令者。他方重振的旗鼓像是頃刻間消亡,他硬着頭皮将乙筒遞給了季湘。
季湘噙笑接過,指尖在竹片間撥弄了一圈猶豫不決。正當時,院外傳來了腳步聲,先一步好奇循聲看去的一姑娘開了口,“是長公主殿下,還有……”
季湘挑選令字的手微頓,她擡眸,耳邊順勢滑入那姑娘的後半句,“曲大人。”
暖陽落下,二人并肩映入季湘眼簾。季湘掌心下意識的收縮。飛花令暫停,衆人的視線都被叫停蹴鞠的楚弘吸引。皇帝不知說了什麼,三人的視線穿過庭院看向了季湘一行,與楚景甯四目相對的那刻季湘隻覺身旁公子小姐們的嬉笑聲都倏然噤了聲。
她今日着了件淡藍色的常服,三千青絲如瀑垂腰,眉如遠山含黛,流盼間如雪中初綻的寒梅,清冷絕塵,卻又讓人移不開眸。
三人收回了視線,楚景甯颔首不知應了楚弘什麼,随後便轉身走遠。曲廣陵則告退楚弘朝着衆人的方向邁步而來。季湘悻悻的收回視線,指尖繼續漫無目的的撥弄着竹片上的令字。
腳步聲愈發近了,停在了亭台下。
季湘擱下竹筒起身。
曲廣陵俯身作揖,“季大人。”
“幾日未見,曲大人身子可好些了?”季湘噙笑回揖。赈災事了,曲廣陵便是功臣,更莫說歸都途中九死一生,皇帝重賞還未至便破例讓其卧床靜養,無需上趕着來赴這壽宴。
但皇帝體恤臣子是一回事,落在旁人眼中,便是臣子恃寵而驕的另一回事了。曲廣陵自也不會當真毫無所察。這兩日來他雖未多留,但人到底是來了的,依舊是隐沒于人堆,季湘近日心思盡在楚盈身上,自也未曾留意。
“勞季大人挂心,下官這身子已是好多了。”
王廣對曲廣陵其人聞之甚少,他想着該是朝中哪個不起眼的小官。他尚未在朝為官,自也不明那些朝臣間的彎彎繞繞。他耐着性子直到二人打完招呼方插話,“二位大人若是叙完舊可否繼續這飛花令?”
季湘噙笑回首,“是季某之過。”她話落再次看向曲廣陵,“曲大人可要來上一局?”
“不了,下官才疏學淺,恐擾了諸位興緻,還是當個看客好了。”
“如此,那便依曲大人所言。”季湘未強求,她将碾摸已久的竹片抽出示以衆人。
第二局令字為“河”。
季湘率先行令,“河西幕中多故人。”
王廣接道,“黃河遠上白雲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