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湘的視線轉向蹴鞠場上那抹紅色身影。何霜蓮順着她的視線看去,随即了然。要事敲定,何霜蓮心情沒來由的好,她不合時宜道,“蓮兒聽聞先帝在時曾為長公主殿下與曲大人賜過婚,隻不過此事不知為何不了了之。”就她适才所見,曲大人那對上長公主殿下時的眸中分明是滿含情意的。
今日之前她确實忽視了曲廣陵此人,他這些年不顯山不露水還真叫她淡忘了昔日的曲廣陵可是得先帝青睐之輩,能配長公主殿下者自非庸才。何霜蓮不經憂慮,大皇子此番得此賢士,日後這朝中局勢隻怕愈發洶湧,也不知自己今日這步棋到底是否下對。
季湘沉默不語。
如何霜蓮所言,曲廣陵盡管才華橫溢,但與自幼将蹴鞠列為演武必練的楚皇室而言實在弱得不行,兩個回合下來便被楚臻一蹴鞠踢中胸口退出場。季湘從未覺得太子臻如今日這般讓她看得順眼。
自然,若是忽略掉楚景甯對曲廣陵的關切便好了。
一連下場兩人,任是楚弘都沒了再踢下去的心思,他興緻恹恹的喊停了對賽,季湘行去時正好聽得楚臻道,“今日許是遭時不遇。臻兒近日偶得一趣物,父皇若是未盡興不若随臻兒前去嘗嘗鮮?”
“哦?”楚弘好奇心起,衆人散後季湘便拐到了楚盈歇腳的屋前。腳步聲将藏于梁後的楚盈一驚,她雙眸戒備的盯向屋門。屋外沒有宮人,屋内靜谧無聲,季湘心下生疑,她頓步門前,“三殿下。”
聽得季湘之聲,楚盈松了一口,她藏起袖中短刃開口,“屋門未關,季大人自便。”
季湘甫一推門便見楚盈一瘸一拐的從梁後繞出,她沉眸關上屋門走近,“臣特來瞧瞧三殿下,殿下傷勢如何?”
“無妨。”楚盈跳步做回桌前,她神色異常,“季大人來時可曾遇見何人?”
季湘搖頭。楚盈眸子轉了轉未作聲。季湘料她這般問定與蹴鞠場上之事有關,她道,“三殿下可猜到是何人所為?”與聰明人說話就是簡單,楚盈尚未點破,季湘便領會到了她言下之意。
楚盈不确定道,“尚未可知,一切皆發生的太快,待我反應過來時隻感右腿無力,繼而便摔了去。”當時宮人們驚慌失措,院中亂作了一團,她也隻能是将計就計稱傷退場。她故意将屋内外宮人退去便是想看看那人是否還會尋到此繼續對她下手。
她将袖中短刃擱置桌上,“我未料到他們竟是如此急不可耐。”
楚盈咬牙,她默不作聲十幾年,未想一朝得勢便引禍上身,果真是應了那句“福禍相依”。季湘想到從何霜蓮那處得到的消息,她道,“此番是季湘思慮不周,季湘已令人寸步不離靜候三殿下身側,此事斷不會再發生第二次。”
楚盈颔首應下。
此事了季湘便告了辭,院内鳥語花香,她漫步行于廊下,身後傳來腳步聲,貿笠止步後牆角便再次傳來了何霜蓮的聲音,“吵死了,給本姑娘将他的嘴堵住!”
咋咋呼呼的嚎叫聲随即變成了嗯嗯嗚嗚的抗議聲。
季湘回眸看向貿笠,後者拱拳道,“屬下晚了一步,去時何姑娘之人已将王公子擒住。”他尤感挫敗。
季湘輕笑一聲,何霜蓮已是領着人行近,她示意家丁松開王廣,“季大人可是在尋王公子?”她俏皮的笑彎了眸,一副預料之中的模樣拽着王廣。後者哪還有顔面面對二人,他憤懑的扯掉口中錦帕道,“你、你們想作何!你們膽敢動我,我爹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我爹可是長……哎喲!”
他話還未道盡便被何霜蓮一巴掌拍來,他吃痛的抱着腦袋有苦說不出。
何霜蓮鄙夷的瞪着王廣,“廢話真多,誰問你爹了?願賭服輸,王公子莫不是忘了與季大人對吟前所答應之事?”
王廣被拍得腦瓜子嗡嗡叫,他原地懵了許久,“誰,誰輸了!那是曲大人認的,與本公子何幹?這三局兩勝還未對完,本公子算不得輸!”
何霜蓮被氣笑了,她見過不要臉的,未見過如此不要臉的。她笑眯眯道,“看來王公子是忘了适才自己借尿遁棄場一事了,王公子若是不認亦不打緊,就是吧,這事若傳到王大人耳中……”
“且慢!本公子認、認便是!”王廣咬牙硬着頭皮接下。他擦了擦額間冷汗看看何霜蓮又瞅瞅季湘,最後眼尖的對上季湘讪讪道,“除了謀财害命,不忠不孝不義之事外,季大人想讓在下作何直說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