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栎兒染了風寒!”小厮話還未說完楚景甯便打斷他快步朝府内奔去,被撂下的小厮無措的握着馬缰無語望天,他兀自将後半句補充完,“太子妃今日一早便尋了紀姑娘,時下已無大礙。”
他聳了聳肩轉身摸着馬兒的鬃毛。
那處,前腳才踏入後院的楚景甯後腳便瞧見了正被季晴菀抱着和紀清漓一道逗着玩兒的楚瑤。二人一時忘我,竟是未察覺邁步而來之人,倒是懷中的楚瑤顯而一臉疲憊。立于其後的楚栎不知犯了什麼事,時下頭上頂着幾本厚書,百無聊賴的踢着地上的石子兒。
直到腳邊的石子兒踢完他方擡眸,左瞧右瞧下驚然瞥見靜立噙笑的楚景甯。小家夥丢下書籍便揚笑奔了去,“皇姑母!”
季晴菀被他這一聲嚷得一驚,連帶懷裡的楚瑤都顫了一下,三人循聲看去,小家夥已是撲到了楚景甯懷裡,眼巴巴的要抱。紀清漓愣了一瞬,随即慌張的垂眸整理起衣衫,季晴菀邁步走近,“栎兒莫要胡鬧,你都多大了?”
楚栎悶悶不樂的嘟起了嘴,楚景甯失笑,伸手在他腦袋上揉了一把。小家夥悻悻然的打量起了楚景甯身上的铠甲,後者見他興起便将頭盔取下戴在了他腦袋上。小家夥得了新玩意兒瞬間像是脫缰的野馬跑向了樹下。
幾人再看去時他已是撿起木棍扮作“殺敵”狀朝樹上抽着,玩得不亦樂乎。
季晴菀無力的搖了搖頭,“景甯,你着實太慣着他了,再這般下去,他該是得上樹了!”
楚景甯笑道,“無妨的,栎兒正是貪玩的年紀,待再大些懂事便好了,晴菀姐亦莫将他束得太緊,适時放松些于你二人皆好。”她話落朝姗姗來遲的紀清漓颔首示意。
“景甯。”後者對上她的視線後臉上微紅,視線忙躲閃開。
季晴菀看破一切的未作聲,她複道,“景甯不知,我若不将他束得緊些,他恐不知還會做出何事!”她隻覺帶毛孩子心累。她颠了颠懷裡的楚瑤,“亦好在瑤瑤不似他阿兄。”她愛憐的伸手在楚瑤的鼻尖點了一下,“就是這性子着實有些沉悶了。是了,瑤瑤來,叫皇姑姑。”
樹下的小人聞聲動作停了一息,旋即眸色一沉加大了的手上的力,木棍“咯吱”一聲從中間折斷。幾人未将視線分給他。
楚瑤望着楚景甯良久未作聲。季晴菀無奈道,“你這孩子。”
“瑤瑤。”楚景甯不在意的作勢伸手捏楚瑤小臉,後者卻是背身躲開牢牢攬住了季晴菀脖頸。
楚景甯有些失落的收回手,季晴菀握住她的手示以安慰的眼神,楚景甯搖了搖頭岔開話題,“是了,我适才聽小厮說栎兒染了風寒?”她轉眸尋着楚栎的身影,可院中早已沒了人。
季晴菀順着她的視線看去,“非是栎兒。”她自責的摸了摸楚瑤的後背,“那孩子胡鬧,昨日與瑤瑤玩時不知怎地将她帶到了夥房,待尋真到時她已是墜缸嗆水。都怪我,該看着些的。”
何氏得勢,她孤身帶着兩個小家夥在郢都,楚瑤的身份少一人知曉便多一份保障,誰也無法預料明日與變故哪個先來。這明面上梅尋真是楚瑤,亦是季湘的阿娘,私下自還是太子弘與季晴菀的幼女。
楚景甯聞聲眉宇緊蹙,她伸手想摸摸楚瑤,随即又想到這小家夥怕生,她已是半載未來,瑤瑤許是早不認識自己了。她垂眸歎了一口氣。楚瑤聞聲松開季晴菀盯着她,過了一會兒方道,“阿娘,瑤瑤餓了。”
季晴菀這方想起楚景甯奔波而來還未用膳,忙抱着楚瑤拉上楚景甯,示意紀清漓跟上,又喚了小厮布膳。
屋内,楚景甯拿出楚弘親筆書信交予季晴菀,“晴菀你放心,若是計劃順利,最多兩月,太子便能凱旋而歸。”铠甲繁瑣,她适才已是換上常服,待将信交出後便去淨手。
季晴菀顫抖的接過信封打開,她認真浏覽過後複将信紙收回,信中多是些貼己話,季晴菀暗自紅了眸。楚景甯擦去掌心水漬伸手拍了拍她,她拭去眼底淚花擡眸朝楚景甯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無礙。
楚瑤被抱在了紀清漓懷裡,她的視線随着楚景甯移動,直到她落座,小家夥方掙脫紀清漓要自己往凳上坐。奈何身高不夠,硬是擡了幾次小腿都未能如願,她不悅的嘟了嘟嘴。一雙手從後兜住了她将她抱到了凳上,楚瑤環顧而去,原本氣鼓鼓的小臉瞬時消氣。
她伸手握住筷子咬在嘴裡不做聲。楚景甯好笑的将調羹放到了她手邊,“要不要用這個?”楚瑤望着盤裡的調羹嘟了嘟嘴,“不要!瑤瑤早便會使筷子了!”
楚景甯失笑,她撐起下巴好整以暇的盯着小家夥,“許久未見,瑤瑤都這般厲害了。”她記得上次來時這小家夥用膳還需人喂的,不過半載竟已是能自己用筷。她誇得楚瑤羞紅了臉,季晴菀在旁掩唇笑道,“說起這個,景甯你不知……”
“阿娘!”楚瑤拍下筷子打斷季晴菀,她的臉徹底紅透了,“瑤瑤餓了,我們快些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