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桂子想了許久道，“不大尋常之事……奴才倒是聽宮人提起過，說那禦膳房每隔幾日便會少些東西。起初是每月兩次，少的亦皆是宮人們從各宮端回的食剩的饅頭。而後便成了每五日一次，有時沒有饅頭便是殘羹剩汁。”

“宮人起初亦隻當是鬧了鼠患，還特意尋了隻貓來日夜守着，可半月過去，老鼠是未逮到一隻，東西依舊是隔日隔日的少。”小桂子頓語道，“後來亦不知是打何處傳的是竈王爺造訪的緣故，反正這事時下已是傳得愈發邪乎。”

“就小桂子适才說的這些亦皆是融合了好些宮人的言詞方敢禀與三殿下的。”

季湘問，“禦膳房難道就沒人懷疑是有人偷食之故？”

“自也是有人懷疑過的，彼時甚至一度還禀去過稽查司。”小桂子搖頭，“隻是這少得畢竟不是什麼不得了的東西，又是從各位主兒宮裡端回來的，便是無人偷食最後亦皆是要盡數處理掉的。稽查局那幫人定是覺得便是最後查出是何人幹的亦升不了官，落不着好，遂誰亦不想白出力去。”

季湘覺得有理，她複問，“那還有旁的嗎？比這個更不大尋常的。”

小桂子撓着腦袋，“三殿下是指？”

“就是一提起便叫人毛骨悚然的那種。”

小桂子聞聲面上一白，他畏縮地湊近了季湘幾步俯首道，“三、三殿下可是想問那停屍房鬧鬼之事？”他彼時有提過一嘴的，隻是那時季湘對這些神神鬼鬼的無甚興趣。

季湘饒有興緻的颔首，“說來聽聽。”

小桂子咽了一口唾沫左右看了一圈，似畏懼着何物會突然躍出朝他撲來，他縮着脖子道，“奴才亦隻是聽聞……”他欲言又止，顯得不好開口，“奴才不敢！”

“此處無旁人，你直說便是，本殿下恕你無罪。”季湘焦急道。

“那奴才便說了。”小桂子松了一口繼續道，“奴才是聽聞陛下壽宴第二日，宮人們曾于湖内打撈起一具女屍。據說當時太子殿下與大殿下，還有季大人亦在場，隻是因着陛下過壽，此事到底晦氣，遂亦被壓了下來。”

季湘沒忍住清咳了一聲，她示意小桂子接着說。

“那之後稽查司之人便暗中調查女屍身份，可這不查不要緊，一查便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小桂子面露驚悚，“隻因那女屍非是近日死的，她，她……”小桂子結巴半天道，“她是半個月前便入了停屍房的，這些皆是記錄在冊的，可那日卻突然出現在了湖中！”

季湘無語凝噎，此事說起來還與自己亦脫不了幹系。她揉了揉太陽穴，“還有嗎？”

“三殿下莫急。奴、奴才還未說完。”小桂子接着道，“最詭異的不是這個，是後來！據說那女屍被送回停屍房後沒多久便被人在各種地方撞到，像是今日出現在哪條偏僻的宮道上呐，明日亦或是哪處無人待的冷宮、哪片林子裡呀！”

季湘聞聲蹙眉，“接着說。”

小桂子擦了擦冷汗颔首，“後來宮人們私下便傳定是陛下壽宴那日這女屍過了陛下的龍氣方起死回生，得以在夜裡走動。”

“荒謬！”季湘駁道。那日皇帝連女屍的面都未見及，又如何過得了龍氣？再而，她并不覺得這世上當真有能讓死者複生的奇術，便是有，亦隻能是心思不正之人故弄玄虛搞出來唬人的把戲罷了。

小桂子雙腿一軟跪伏在地，“三殿下息怒。”

季湘平複心緒，她猜想此事定是有人搞鬼，她想起那日在禦花園聽及的兩個宮女的對話，她将小桂子喚起，“你可知那女屍名姓？”

小桂子顫巍巍回憶着，“奴、奴才想不起了，隻記得好像是叫王什麼？”

“王卿卿？”季湘脫口而出。

“啊對對對！”小桂子一拍腦袋，“就是王卿卿。”他心中犯疑，三殿下怎麼知曉的？

季湘眸子轉了轉，她招呼小桂子近身，後者俯首将耳朵貼了過去。季湘道，“本殿下有一事交予你去辦……”

兩日後，禦花園。

午後和煦的暖陽照在季湘冷靜的面容上，楚辰從假山後鑽出，他手捏一個燕形紙鸢，小臉紅撲撲地奔來，“皇姐皇姐，辰兒尋到了，你看，小燕子被夾在石縫裡了。”他欣喜地拽着季湘。

“辰兒。”後者按住他，“噓！”

楚辰小口喘着氣順着季湘的視線看去，“是父皇！”他面露愁苦，“和甘娘娘。”